“我當年讀到這里的時候,就覺得這話說的太酷了。進入那扇大門前,我只是個俗氣的普通人。從那扇青銅門后走出的那一刻,我已經成為了神的意志的代行者。多么強有力的宣言。”
“你不覺得今天就是這樣的日子么”
“您是在說,現在是你的加冕典禮嗎,爵士”安娜接口。
“是啊。雖然聽上去有點自大,但這難道不就是事實么”布朗爵士看著cdx的畫廊主走下講臺,微笑的開口“這些一個個宣布加入繆斯計劃的藝術諸侯們,就是在向我投票的紅衣主教。在我登上年會講臺以前,我只是萊文森布朗,一個普普通通的丹麥人。當我演講完畢,走下舞臺的時候,我將成為整個藝術世界最有權勢的人。名副其實的藝術教皇。而在這個過程中”
“我將會徹底的摧毀你。安娜伊蓮娜小姐。”
布朗爵士的笑容依然慈祥,微微攤開手,“我很遺憾,真的很遺憾,安娜,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這不是私人恩怨。”
“我對此表示懷疑。祝您成功,先生。”
安娜風輕云淡的說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娜,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了解你。”布朗爵士的語氣稍顯煩躁,“你覺得大家不會喜歡壟斷,總有一天民眾、畫廊主、或者別的什么,會站出來推翻油畫的統治,就像學院派和民間草根畫家們一代又一代的斗爭。”
“反抗的浪潮不會熄滅,他們或許會成功,或許會失敗,但總有一天,他們會成功的。抱歉,這對您來說,不像是什么好消息,對吧”
安娜微微頷首,對布朗爵士的明智表示贊同。
“是啊,任何一個王朝都會在崩潰中終結,這對這樣的開創者來說,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我不在乎。您的奧勒表弟告訴我,曹軒的助理說,曹軒已經90多歲,所以他只會在乎對自己真正重要的事情。很有啟發性意見的觀點。”
布朗笑笑,“我今年也已經七十歲了,所以,我同樣只在乎對自己真正重要的事情。安娜,我和你最大的區別恰恰在于,我和你看待企業方式的不同。對你來說,油畫雜志社是和伊蓮娜這個名字綁定在一起的東西,傳給子孫后代的家族老店。對我來說,則只是一家即將攀上市值巔峰的傳統龍頭媒體,我是它的ceo。”
“我不在乎它存續的時間有多長,只在乎它的高點有多高。那將會是我一生功業的巔峰。”
“至于這樣的高點是不是給一個百歲老人打了興奮劑和強心針強行推上去說實話,我不在意,我們的投資人們,應該也不會太在意。”
“難道柯達或者諾基亞要把今日的落寞歸結于幾十年前曾經帶領他們成為世界第一的職業經理人么當然不,他們至今仍然是哈佛商學院里的經典案例,被人們津津樂道的商業巨子。”
“油畫終有一天會崩潰落幕,但那不是今天。”
布朗爵士輕嘆。
“或許是10年后,或許是20年后。”
“油畫今天的名字和它一百年前一樣閃耀,但到了一百年后,我知道或許就沒有人會再記得這個名字了,如果失去公允是走上巔峰必須的代價,我很樂意支付。我不會為此懺悔,歷史上消亡的老牌雜志實在太多了。伊蓮娜家族也該知足了。”
“你說我們能在油畫雜志社被時代拋棄倒下之前賺到多少錢500億我覺得1000億都是個很可能的數字。真讓人期待。在你的手中,再過一千年,雜志社也賺不到這樣的回報。”
布朗爵士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向著主席臺的上方走去。
兩個人人影交錯間。
他對伊蓮娜小姐面帶譏諷的低聲說道“安娜,我不會把這叫做殺雞取卵,我會把它叫做璀璨的燃燒,準備好看一場烈火烹油的煙花表演了么”
有那么幾秒鐘。
布朗爵士都做好了安娜會暴怒扇他一個耳光的準備。
他相信要是她的姨媽在這里,是有可能會這么做的。
無所謂。
憤怒是對現實無可奈何的體現。
一個鏡頭下失態蠻橫的女繼承人,對他接下來的演講內容來說,算是很好的開場白。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