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浮起來。
無言而微微酸澀,恰似冰酒里漂流的薄荷葉。
她其實來的比酒井太太還早,從顧為經還在和蔻蔻一起跑步的時候,她就已經到了。
注視了場內發生的全程。
莫娜看到了酒井小姐的那個擁抱,聽見了蔻蔻大聲喊的“顧為經,我喜歡你。”
她始終就是站在這里。
沒有出去。
玄妙的是,莫娜和顧為經兩個人都是偏向安靜的人,記憶里他們相處的片段卻充斥著世俗煙火的喧鬧。
嘰嘰喳喳的校園,議論紛紛的學習小組,人流如梭的濱海游樂園,運行起來會因缺乏足夠潤滑的金屬吱扭聲摩天輪這一切就像一首喧囂塵世所混合編撰成的實驗派交響樂。
她與顧為經就像里面唯一的兩只互相纏繞的干凈的低音提琴。
莫娜望著網球場里,正在生澀的肢體接觸的男女,回憶又如流水,一節節的順著腳邊的石板階梯蔓延而下。
顧為經會是她的nb。
她一直是這么覺得的。
小時候,莫娜覺得她最好的可能性應該是能在歐洲大學里遇到一個更優質的男生。
他可以有才。
真正的才華橫溢的那種。
不是顧為經那種刻苦努力,拼命的才能考入名校里的小鎮繪畫家。
而在歐洲名校里,照樣喝喝咖啡,旅旅游,就能脫穎而出,被一些大小畫廊的獵手經紀人注意到他的潛力,真正有希望成為一名“藝術家”的那種。
他也可以是很有家世。
長輩們不必要在仰光河畔的旅游區里開一家小畫廊。
莫娜少女的幻想中,最好對方老爸是那種華爾街上那些秘密金錢神殿里小祭祀,或者某個寧靜小城市里的議員,街區醫院的副院長,律所的合伙人。
真正的小資產階級家庭。
舍得每年夏天坐個小貴的頭等艙飛去巴厘島度過5天、6天的短假期的那種,不是每天去星巴克給s打卡的那種。
更高就不必了,莫娜清楚,再往上她把握不住。
她喜歡不喜歡對方不重要,對方長的英俊與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得真的愛她,那才是她生命中能夠遇到的最好的禮物。
可莫娜大概也真的想過要不然就跟顧為經過一生,也蠻好的。
至少。
記憶里,在旋轉的摩天輪上,她挽著對方的胳膊,輕聲說“我們十年后,再來這里,拍一張同樣的照片,下一次你再請客。”的那一瞬間,莫娜真的是這樣想的。
人面不知去,時光如水流。
才短短兩年過后,這樣的理想型真的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中,比她預計中最好的情況還要好的多,黑色幽默的是,對方是女孩子,酒井勝子。
她是顧為經的禮物。
莫娜有什么資格下去大吵大鬧呢
那樣就太過分了,過分到珊德努小姐都會覺得自己惡心,讓人厭惡。
她距離網球場有點遠,聽不見他們情侶間的輕聲細語,可光看這種朦朧而美好的青澀氛圍,莫娜就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去破壞這一切。
光看那次擁抱,那個吻。
莫娜就相信他們之間是有“真愛”存在的。
甚至連那邊的克魯茲教授都對此樂見其成的樣子。
別自討沒趣了。
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