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年本該是她藝術生涯騰飛的啊
她孕育了十年,準備了十年,才得到了這個化繭成蝶,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唐寧無比需要名氣,也無比需要金錢。
曹軒難道不知道這點么
他明明動動手指,就能推自己一把。
偏偏就在這個時間點,老師竟然動了再收一個弟子的念頭,要剝奪了她頭上關門弟子的光環,又三言兩語間,就把能帶給她大量資金來源的個人大展砍了一半展位,和全部的金錢收益出去。
她連拒絕的空間都沒有。
“親愛的老師,我需要的難道是一封講大道理的信么”
唐寧嘲諷的笑笑。
她要回去了。
她現在至少有大幾百萬歐元的資金缺口。
與其聽老師訓斥。
不如在cdx唐寧畫廊因為籌集不到資金而搞出尚未開業就宣布破產的世紀大笑話以前,多給富豪朋友們打幾個電話,搞不好還能拉到幾百萬英鎊的投資呢。
她推開大門。
身影消失在了奧地利深深的夜色之中。
老楊看了眼表,從衣架上拿了外套,也跟了出去。
空蕩蕩的壁爐邊,只剩下了杵著拐杖的老人。
曹軒似乎沒有察覺到女學生的離去,只是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紫藤花。
半晌。
老人輕聲對自己說道。
“日暮途遠,日暮途遠”
他閉上了眼睛,仿佛是一株因年邁而慢慢枯萎的老樹。
唐寧在房屋灰色的門階下站定,深深的呼吸著晚間寒冷的空氣。
在蒼白的月光下,薩爾茲堡古老的街區和起伏掩映的淺黃磚樓,配合鋼琴流水般的琴音,顯得有些凄涼。
她看了眼打車軟件上的行程,從口袋里拿出口紅,微微補了個妝。
“唐老師慢走,晚上注意安全哈。”
uber出租車在她身前停下,老楊非常狗腿的替她拉開了車門。
唐寧沒有立刻上車。
她靜立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老楊一眼。
“那個老師寫給顧為經的字,內容是什么”
老楊遲疑了一下,有些訕訕的說道,“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是”
“說實話。”
“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侖之山。千巖競艷,萬壑爭流,卻要一枝獨秀。”
啪嗒。
手里的口紅因為過于用力,口紅帽從指尖彈開。
金屬帽在門口的臺階上跳了幾下,消失在了草坪之中。
唐寧看也看沒看一眼。
千巖競艷,萬壑爭流,卻要一枝獨秀這是形容顧愷之之話,他某種意義上,便是東夏畫宗第一代的掌門人。
從內心最深處,唐寧所心心念念這么多年的,不就是老師能對她說出這句評語么
稍稍去掉其間“卻要”兩個字,便可以說是唐寧的夢想了。
現在,
這句話被說了出來,對象卻不是她。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讓人頹喪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