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愛城與畫宗之禪
畫畫畢竟不是唱戲。
更非變金魚的戲法,吐火球的雜耍。
凡是沾寫寫畫畫的筆墨文章,多多少少也是文化人士大夫們的高雅運動,也沾染了些文人士大夫特有的“腔調。”
說是氣度也好,說是矯情也罷。
反正古時候畫壇大家,為人處事,都是有些“偶像包袱”。
人前多少是要端著個架子,拿著個風范的。
別說貴人公卿了。
連過去舊社會,在琉璃廠找那些家境的落魄的書生或者舊試不第,又論不到官當京城居大不易的窮舉人。
求人家畫個梅蘭竹菊,寫幅對子,題個扇面的時候。
白雪上沾了販夫走卒的“土氣”,那就沒有調調了。
“魔都人有一股勁兒,什么都要最好的捧影星,要捧最時髦的影星。吃飯要吃王家和的蟹粉包,吃揚州飯店的蛋黃炒飯。吃牛排,要去德大飯店二樓。聽戲,也偏偏要聽梅蘭芳的戲。稍微欠一等了,他們就頓時不愛了。”
就和落魄八旗子弟開飯館不能叫開飯館,做生意是什么玩意你喊人家為“東家掌柜的”,人家還以為你是指著鼻子在罵街呢。
老師抿了口茶,臉上露出些歲月所醞釀出的小狡猾。
這種事情還是在當時的人們看來,有些出格的。
咱貝勒爺那是好心,開一家“私房菜”。
“無論哪行,只要和文藝相關都有的是人在這里出盡了風頭,郁達夫、丁悚、李堯棠巴金也有的是在外地混的風聲水起的大名人,來到這里,就像是一粒小石子丟進了黃浦江里,轉眼間就被浪淘,吞了干干凈凈。”
“而你若想將來成為我的接班人,能接過我的衣缽,成為精神放漫的南宗畫派的接班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整個畫壇歷史長河中留下屬于自己的那一頁。那么滬上,就是你所繞不過去的那一環。”
大文人們自己修個園子,好友切磋切磋點畫技,那是高雅的趣味。和上海的洋人大班在飯店豪華水晶吊燈下,喝著威士忌,吃著海派西餐,那叫體面。能和徐申如老爺子一起喝杯咖啡,則叫洋氣。
小孩子年紀的曹軒當然不懂這些講究。
只愛一個人,拿著毛筆,拿根炭條,在那里寫寫畫畫。
像是個修煉閉口禪的小和尚。
不哭不鬧,不玩笑。
老人家笑笑,臉色卻又認真了起來。
咱們談的不是幾百個大仔兒,幾錢碎銀子的買賣,咱們都是讀書人。
曹軒的老師竟然替他應承下了新安百貨東家的邀請的時候,可結結實實的在評論界驚碎掉了一地的金絲眼鏡。
封建社會往往有割裂的兩張皮。
是請大家到家里來,嘗一個鮮,給的錢那是您登門做客給隨的禮。
但是當曹軒即將來到南京路畫畫的前一天晚上,師父卻特意把他喊到跟前,和他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是請客。
對他來說,這比放個風箏,推個鐵圈,可有意思太多了。
當時很有名的文藝娛樂報紙先施報的編輯,就用東南沿海一帶文壇特有的詼諧口吻,調侃道“畫畫嘍,曹中堂的后人,搞的跟賣唱的歌女一樣咯。”
“所以就算是追神童,滬上的人,也只會追捧最神的神童。五萬塊而已,咱們爺倆私下說句老實話,不說本來就是賑災。就算僅僅只是單獨花個五萬塊,能買個東南皆知的大神童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