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別擔心。我可是個好人,所以,我讓吳先生替伯伯檢查過合同了,嗯,從理論上來說,超出法定利息的那部分,你們可以拒絕的,只按法律允許的最高利息范圍內給就行,可別給多了。但是呢,那里面關于砍頭息什么的部分,就比較難計算了。我老爸開出租的年代,我可討厭交警了,因為我覺得他們老亂罰款,私自收小費。”
“可恐怕,伯伯就算開罰單開的手抽筋,也很難填補上這個債務窟窿啊。”
苗昂溫緊蹙雙眉,裝作十分替蔻蔻家里擔憂的樣子。
重重的拖長音,嘆了口氣。
“另外,你說,如果我提出想買的話,那家叫做天園盈的金融公司,愿不愿意,把那張合同和債權轉讓給我呢?你知道的,那僅僅是被他們當成長期飯票,準備慢慢的吃干抹凈,利滾利之下,一點點壓出最后一絲油水的眾多肉豬中的普通的一個。而你曉得,這種公司,它們會有多渴望,能夠搭上豪哥的線么!”
這聲話語落下。
仿佛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姑娘霍然轉身。
“哈……”
肆意的笑,像是那些沖上面頰的熱血一樣,在苗昂溫的嘴角肆意的流淌。
不過笑容剛剛出口。
他卻又忍不住擰了下眉毛。
有些不太對勁……因為,蔻蔻靜靜的看著他。
她臉上帶著一種平靜淡漠的神情,卻又讓人感覺仿佛蘊滿了憤怒。
在債務重壓下,決定謹小慎微,委屈求全,像是被地主家狗奴才抓去抵賬的黃花大閨女的人,她絕對不應該是這樣的神情。
蔻蔻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即將高唱一曲北風吹的白毛女。
反而。
倒像是端坐在神龕上的天女,正用漠然的視線,盯著作妖終于引起她的注意力的跳梁小丑。
——
蔻蔻小姐很生氣。
后果很嚴重。
在一所學校里上了這么多年的學,可苗昂溫自始至終,都沒有搞明白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那就是蔻蔻小姐從來都不曾是那種會可憐巴巴,謹小慎微,委屈求全,有什么苦都憋住眼淚往肚子流的悶性子。
蔻蔻可記仇了。
小時候莫娜在陶藝課上損了她幾句,蔻蔻小心眼的在心中記了多年啊這是。
她可不是因為家里有錢有權才肆意愛恨的。
她骨子里就是那種不受束縛的人。
苗昂溫又是把她的兼職攪和黃了,又是在那里啰里吧嗦,陰陽怪氣了這么長時間,人家蔻蔻小姐怎么受的了這個氣啊!
她在那里又是一言不發,又是往嘴里灌水,又是轉身準備離開。
她確實在心里非常掙扎,確實非常的猶豫,也確實一直在心里小聲的說服自己。
但蔻蔻從來不是怕自己忍不住誘惑,答應了苗昂溫的條件。
而是她實在怕自己忍不住誘惑,跑過去把苗昂溫給揍一頓。
“世界如此美好,蔻蔻,蔻蔻,別和這種蠢的冒泡的大傻冒計較,不值當的!”
苗昂溫那里人多勢眾。
女孩子家家的,萬一吃虧了,不劃算。
就像她發現苗昂溫進入店里之后,之所以沒有立刻就離開,不是因為她非要彈完今天的鋼琴。
蔻蔻多留了一個心眼。
這里畢竟人多。
她怕萬一自己一個人走到小巷子里,又被苗昂溫追上去了,那才更麻煩呢!
她回到鋼琴臺上的時候,就拜托那位還算比較熟的上酒的女招待,替她私下里報過警了。
不管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