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既繼承了母親的冷,又繼承了父親的披星帶月,早出晚歸。
讓大家空有想去搭訕的心思,都沒有太好下手的機會。
有人見過,對方早晨出門的時候,穿著一身非常素雅端莊的深色裙子。
有帶褶的裙擺和領結,胸口處的校徽有些人隱約曾聽說過,似乎是一家本地非常好的私立中學。
也有人從校門口的道路經過的時候,遠遠的見過圍墻內整潔的草坪,成蔭的大樹,還有氣膜蛋殼體育場光滑的銀色充氣穹頂。
剩下的具體有多么好。
他們就不知道了。
這里能上到高中的年紀卻還不輟學的年輕人,都不算多。
更何況,那種學校,一個學期的學費,就是這里一家人加起來多少年的生活開銷的總和。
男孩子們見到這一幕,多是些焦急。
仰光這種慢節奏的城市,多多少少,還依稀能看到些許殘留的前工業時代社會的影子,人口流動不算大。
同一片的地方的女人長大了,多還是要嫁給鄰里的男人們的。
可鳥兒一旦真的飛起來了,那可能就是直接飛走了,不會再落回這里來。
而女孩子們,則多了些說不出嫉妒。
都是住在這里的鴿子棚一樣的小房子里的人。
憑什么她就漂亮,爸爸是警察,還能上的起電視里的那種貴族學校?
再加上蔻蔻整天整天的很晚回家。
所以。
固然丹先生一家人才搬來了幾日,大家的心情就已然一日幾變。
還隱隱有些流言蜚語傳來出來,按隔壁503在工廠里當女工的阿姨的說法——“嘿,誰知道,她在賣什么哩?”
“我明天就去找他們!她學不會閉上那張臭嘴,我就教她怎么才能閉嘴。”
哐哐哐!
夜半時分的房間里。
丹敏明把手掌在桌子上拍的山響一般,耳側有青筋在抽搐。
丹太太不吭聲,她就那么默默的看著桌案。
桌子上點著一根小蠟燭,燭火已經燒了一大半,白色的燭淚潑滿了桌面,丈夫憤怒的臉龐在燭火中微微跳動。
整個屋子里就只有頭頂的一盞掛燈和臥室里的一只臺燈。
當然電燈卻是一般情況下不常開的。
一來是節省電費。
二來,貧民區這邊的送電線少,電壓也不穩定。
新建的那些工廠工業用電倒還能夠保證,居民用電就會拮據的多。好運孤兒院那邊,也是顧為經才出錢新改造了電路,才有了穩定的水電。
丹敏明怒氣十足。
把蠟燭拍的傾倒了,滾落在地上。
忽的一下,房間內就暗了下來,只剩下了窗簾外的月光。
女人彎腰去撿蠟燭。
她開始有點顯懷,肚子大了,蠟燭滾到了桌子底下,夠了兩次夠不到,第三次卻直接不去夠了。
大概是看到這擁擠而又空曠的房間,想到為什么自己的命,就要比其他的官太太差那么多。
她就坐在地上,又低低的哭了起來。
“閉嘴,你讓她閉嘴有什么用?她閉嘴了心里就不這么想了?家里一整天一整天都沒個人,你上班了,蔻蔻又不在家。到時候受氣受別人欺負的還不是我……還不是我。”
“閉嘴,閉嘴……都閉嘴。”丹敏明重重的從鼻孔里吐出兩條熱氣來,嘴里小聲嘟囔著。
也不知道是讓隔壁的碎嘴婆閉嘴,還是讓身邊的妻子閉嘴。
兩者似乎都算不上成功。
他本來就不是那么堅定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