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萊茵對對方的作品心中持有“保留意見”。
毫無疑問。
在任何情況下憑借身材和外貌,就把一個人分成三、六、九等,都是很low很low的事情。
一個受過火刑,有疾病,有傷疤的人,也應該有權利能夠大大方方,挺胸抬頭的走在陽光之下。
不光是女性,男性也一樣。
這并非關乎于性別權利。
而是關乎于人性的生存尊嚴。
但是難道就要因此指鹿為馬,把不是“漂亮”的變成是“漂亮”的,把不是“英俊”的變成是“英俊”的么?
更準確的說。
如果吉娜女士潛臺詞里,把那些靠著健身、自律,靠著付出時間與精力精心打扮自己的行為,都定義為了“取悅男性”,是“媚男”,是“不女權”的行為。
不光是在挑起性別的二元對立。
她難道不是在燒死異教徒般,同樣對女性同胞進行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壓迫么?
難道女孩子就沒有追求漂亮,追求表達女性之美的權力了么?
難道誰這樣做,就是不正確,就要低人一等么?
不是沒有評論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存在,只是北美的整體輿論環境之下,大家不是很方便的去表達出來而已。
相比較起來。
哪怕身為競爭對手,維爾萊茵還是更加欣賞偵探貓的作品處理方式。
真是漂亮啊。
這甚至超脫于了單純意義上的漂亮。
畫面中沒有任何筆墨去表現女人的五官,只留下了一個手扶火槍,凝望著遠方背影。
美麗而充滿了浪漫主義情調。
美麗和漂亮并不等同。
“浪漫”和“浪漫主義”也完完全全是兩碼事。
漂亮有很多種表達方式。
畫中女人的漂亮絕對不是勾引荷爾蒙式的漂亮,也不是那種上世紀好萊塢青春剝削片樣式的對女演員赤裸軀體下流表達的漂亮。
而是一種結合了陽光,暴雨,水波……結合畫面中一切凝聚在一起的漂亮,是人物氣質對畫面氛圍的高度凝練。
就像“美”是對“漂亮”的高度凝練一樣。
她是威嚴的,是昂揚的,是自信的,是從容的,甚至是有權力欲望和野心的——若要真的形容的話,就像是她身上所披著的陽光一般。
而浪漫主義也同樣是對“浪漫”的高度凝練。
它已經脫離了男女主角卿卿我我,拉拉扯扯,跨過了巴洛克時代畫家們畫妓女,畫阿波羅和神女在床榻上纏綿不休的層次,充滿了憤怒和激情,強調豐富的寓意和強烈的情感。
偵探貓的落筆沒有《小王子》那種兒童童話一般,充斥著粉紅色的泡泡的夢幻。
不再浪漫,不再溫柔。
整幅作品的氣質煥然一變。
她筆下的云是德拉克洛瓦的烏云滾滾,雨是透納的大雨滂沱,湖水震顫的聲音,如果能聽見的話,也一定是貝多芬雷鳴一般的交響曲。
主角燦爛的氣場,則壓蓋了所有的烏云,雨水,以及震蕩的湖面。
那張作品只在大屏幕上停留了很短的時間。
卻讓維爾萊思忍不住的反反復復的回憶與深思。
船頭的女人,若是側過臉來,應該是什么樣子呢?
遠方的暴風雨會落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