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解決了兩杯黑啤,吃掉了兩塊煎鴨胸,四個芥末雞蛋,一份醋悶牛肉,十二個土豆丸子,外加一個小蛋糕。
剩下的幾分肚子,就已經被氣飽了。
那幾根最后上來的德國圖林根黑胡椒香腸,老楊是沒有胃口填下去了。
減肥吧。
他讓服務員拿來餐盒,把香腸都打包,擦了擦油乎乎的嘴,拿起車鑰匙,也懶得處理車上的鳥屎。
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把電動敞篷打開。
墨鏡一帶。
他開動汽車,向著美院校舍的方向駛去。
“水有點深啊。”
開著車的時候,老楊依然在思考著他所看到的那幅崔小明的作品。
確實是好畫。
老楊卻覺得有點怪。
他咂巴著嘴,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被觸動了。
不是崔小明的畫打動了老楊,戳到了他。
而是他的“殺手本能”開動了。
就像西部牛仔走進了一家陌生的酒吧,正準備瀟灑的喝個痛快的時候,忽然本能提示他有什么不對。
沒準是酒館女招待的格外熱絡,讓他產生了會不會是黑店的懷疑。
又沒準是旁邊正在牌桌邊豪賭的男人中,有幾個人的樣子,酷似他曾經在賞金通緝令上的畫像。
反正就是潛意識在心中搖搖鈴鐺。
“叮當!”
提醒他這里有別的門道,因此,牛仔不自覺的手扶住了槍套里的史密斯·威森型左輪手槍槍柄。
哪里有問題呢?
老楊掐著方向盤,咂巴咂巴著嘴,忽然……他用力的踩了一腳剎車。
敞篷跑車在街邊停下。
他知道是哪里不對,為什么反反復復的想起崔小明的那張畫了。
那張未完成的畫,創作思路,藝術哲學,非常明顯的貼進韓國白淮南的那組《電視佛陀》。
官推下方的介紹中,也是這么說的。
可是呢……骨子里,從這傾斜三角形的構圖思路,明暗交界的光線處理,對宗教神像元素的運用,包括整個畫的風格,都不經意之間,讓老楊想到另外一張作品。
那張顧為經的《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
像。
實在太像了。
從外表看上去,這兩幅畫完全是不挨著,天差地遠的兩幅作品。
但從骨子里……竟能如此的相似?
常理來說,雙年展是藝術競賽,大家都是為了得獎去的。
畫家們都希望把自己的作品藏著揶著,不到最后一刻,不顯露在人前。
崔小明站在自己未完成的畫作面前,拍攝獅城雙年展的采訪照片,是比較違背常理的一回事。
類似的事情,不是沒有。
一般只會在兩種情況下出現。
一是畫家的繪畫風格太特殊,技法太好,對自己的創意非常自信。
相信對手們就算是看到了,也抄襲不了,所以根本就無所謂,他想要提前透露出一點的風聲出來,拉拉曝光和觀注度。
二就是反過來,他……自己就是抄襲的那一方,著急的把作品拿出來。
這一套也是行業內玩膩的。
傳說幾百年前,油畫家們在巴黎沙龍里互相卷的時候,就有人會偷偷看了別人的畫,然后連夜畫出來,搶先展示給評論家和學會的學者。
卡拉瓦喬和巴格利奧,倒底有沒有抄襲創意,是誰抄襲的誰,已經吵了幾個世紀了。
江湖傳言中,畢加索也喜歡干瞄到別人的作品,然后把精髓學過來,自己畫出來開展覽的事情。
他當年在法國畫壇甚至會被人稱為“臨摹專業戶”。
或者,更簡單的例子。
藝術抄襲這種事情,有點像是學界搶著發表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