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康斯太布爾的風景特質”,什么叫側重筆觸的“體積”,什么又叫下筆時的“節奏感”與“自然感”?
世界不存在任何一架天平,能把畫家的筆觸稱量出個一二三四五的準確讀數來。
所以。
它們永遠都只能是一種模糊的感觸,一種玄而又玄的直覺。
能言傳而無法身教。
會特別注意到這些小問題、小感覺的學者們,類似古斯塔夫博士——他們很可能一輩子都沒畫過幾張畫。
講理論他能給學生講個三天三夜,說的頭頭是道,給他一根畫筆,讓他畫畫,他就只能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了。
這就是所謂的“伊蓮娜小姐悖論”。
藝術學者、藝術評論家與藝術創作者,它們是兩種有一定共同點,本質上又完全不同的職業。
真要讓古斯塔夫拿起畫筆,他頂多也就是個畫小豬佩奇的水準……也許連這都沒有。
達芬奇畫雞蛋還練了三年呢,畫小豬佩奇的技術難度至少比畫雞蛋要高。
不過。
話又說回來。
這些感覺也不是真的就不能偽造。
判斷一幅畫的歷史年代最好的,沒準也是唯一的“黃金法則”,就是在同期的歷史文獻上找到相應的繪畫記錄。
它是唯一不可質疑,無法推翻的鐵證。
除了歷史文獻以外,如果伴隨著巨大的利益,古斯塔夫上述的一切判斷畫面年代的特征都是可以后天還原的,只是成本多寡的問題而已。
判斷一幅精品《油畫》的真偽和年代,本來就是很難的事情,里面的水也很深。
不然的話。
豪哥龐大的洗錢生意就沒法玩了。
大英博物館那幅賣了五億美元的《救世主》,也不會產生那么大的學界爭議了,圍繞著那幅畫到底是不是達芬奇真跡的這個議題的,可不僅僅只有一兩篇論文而已。
各種紀錄片,學術討論會一大堆一大堆。
大英博物館還自己出版了好幾本相關題材的通俗讀物,試圖用來向公眾證明這幅畫的“血統純正性”。
就這,該撕b,照樣得撕。
所以。
古斯塔夫看著封面的照片,就算他的感覺是對的,他也只敢信上三成而已。
思前想后。
博士索性也就不回自己的辦公室里。
他又猛的瞅了《亞洲藝術》的封面幾眼,就這么靠在身后的書架上,打開雜志翻了起來。
都不用古斯塔夫特意的在目錄上費勁的去找。
翻開正文的第一頁,就是顧為經和酒井勝子的論文——
“《thefealeartistscarolfottenbyti:thecolorentaandvisualdinsionofdarktoneipressionistworks》。”
論文的題名和引言上的大體內容,《油畫》雜志的新聞版塊上都已經寫過了概述。
古斯塔夫的視線主要停留在了論文的作者名上。
“顧為經和酒井勝子?多摩美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