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eliesonewhosenawaswrittenwater.(此地長眠者,聲名水上書。)”
安娜低聲吟道。
聲名水上書,這是大詩人濟慈生命的最后,為他自己所撰寫的墓志銘,做為自己人生的總結。
他的墓碑上畫著一只八弦的希臘里拉琴,琴上只有四根弦,剩下的四根弦則是斷裂的,象征著大詩人尚未來得及吟唱,就被死亡所掐斷的才華。
沒有比在卡拉的墳墓前,吟頌這句墓志銘更加應景的事情了。
安娜想著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么她也會變為這坐墓地的某個墓碑下的白骨。
而在那時。
會不會也有后世的人,無意間行之此處,看著她的墓碑,感慨一句“此地長眠者,聲名水上書呢?”
忽然。
她注意到有一株枝葉彎彎的鮮嫩花卉,正在墓碑間的草叢里探出了頭來。
一支蝴蝶正懸停在花葉的上方。
安娜的心微微一動。
花葉新黃,花蕊如針。
蝴蝶的翅膀則成乳白色,后翼則帶一點淡粉,也帶一點的與花卉同色的淡黃。
花是一株常見的野水仙。
歷史上有幾代伊蓮娜伯爵,表現出了對博物學或者昆蟲學濃厚的興趣,莊園里有一間收藏間的玻璃展示柜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標本,從海怪的頭骨(后來生物學家證明是某種章魚)到用大頭針固定的各種昆蟲都有。
不過,新一任的女伯爵閣下不是其中之一。
安娜認不出蝴蝶的具體種類,但她覺得那應該只是常見的粉蝶。
花是最常見的花。
蝴蝶是最常見的蝴蝶。
除了這是卡拉祖奶奶的墳墓上開出的花以外,這一幕幾乎是最常見的景象,任何人都可以在中歐的任何春日的林地、原野上看到相似的情景。
伊蓮娜小姐就那么坐在輪椅上,坐在卡拉祖奶奶的墓碑前,看著那支落在花上的蝴蝶很久,很久。
直到管家來尋找她。
安娜總覺的這一幕,擁有著某種神圣的寓意。
首先。
她并不相信轉生、托夢、或者通靈這樣的事情,
她本人對上帝是否真的存在,也持將信將疑的態度。
即使這里是修道院,她也是這么想的。
好吧,假設這個世界上,在冥冥之終有什么人類所無法理解的造物主的存在,萬事萬物自有關聯。那安娜也認為,那是某種龐大、微妙且無法被人所理解的關聯,而絕非水晶球、星象、茶葉渣就能解讀出來的東西。
認為忽必烈遠征日本的結果,和幾千光年之外,星星的光芒或者大汗金賬里祭祀手中的羊骨或者龜甲有關,就實在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如果上帝真的會以這種方式回應人們的請求,給予凡人啟示與指引。
那么,為什么無所不能的神,寧愿在卡拉死后的一百年,把她變為一只在自己面前翩然飛舞的蝴蝶,而非在她活著的時候,就賜予她真正的自由呢?
這也實在太過殘酷了吧?
甚至。
那只蝴蝶本身也并未體現出任何靈異的氣質,它只是在墓碑上的小花前,停留了很短很短的一瞬,便自己飛走了。
剩下的大部分時間。
輪椅上的安娜小姐只是在那里,對著墓碑上的野花發呆。
無數的事情都在說明,安娜所見到的都是最普通的自然現象。
可她。
就是覺得這一幕很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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