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迅速打消了這種疑慮。
對方是一個擁有著可愛靈魂的畫家。
瓷娃娃有了靈魂,就不再是收藏品。
她是能讓伊蓮娜小姐心生真正喜歡的,真正可愛的女孩。
“我看過的不光是那日你在西洋博物館里的作品,我還看了你這次新加坡雙年展上展出的作品。”
安娜坐在輪椅上。
她行至一邊的玻璃廊橋邊,居高臨下俯視著底層的大廳。
藝術展觀多有這樣的設計,一層大廳的天花板挑高很高,換句話形容干脆沒有挑高。
為了保證自然采光,太陽能從最上方天幕一直照落到最下方的地板之上,人的視線也是。
大理石的地板如水波般,反射著陽光的光斑。
風吹水面,金浪層層。
伊蓮娜小姐的望著雙年展入口處的展臺。
四年以前的下午,她也就是這樣凝望著美術館里被記者圍攏在中間接受采訪的小姑娘。
一樣的人。
一樣的場景。
畫,卻已經截然不同。
雙年展門口處左右兩側的1號和2號展臺上,總共陳列著六張不同的藝術品。
一只石質的粗糲雕塑。
一個很有南亞阿瑪拉瓦蒂風格情調的根。
一幅彩色拼貼畫。
一幅大型的剪紙作品以及兩幅油畫。
安娜來到時濱海藝術中心便注意到了,那兩幅油畫作品下方的銘牌上,都標注著酒井勝子的英文姓名。
“一幅《為貓讀詩的女孩》,一幅《森林公主》。”
伊蓮娜小姐念出記憶中兩幅畫的名字。
“是的。”
酒井小姐點頭,“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清幽·空寂·神秘》。”
為了照顧普通觀眾的感受,弱化作品名本身的象征主義,顯得創作者不是在有意的賣弄高概念。
在最終參展的前一刻,酒井勝子還是依照父親的建議,把她以蔻蔻為模特創作的那幅作品的作品名稱定為了更加直白簡潔的《森林公主》。
“我明白的。”
安娜點點頭。
她的聲音頓了頓,再次說道:“清幽·空寂·神秘,我能明白的。”
“勝子小姐,我在這次雙年展上見到了幾幅很有趣的優秀的畫作。《十二羅漢貓》、《武吉知馬》、《新三生佛》……”伊蓮娜小姐望著底層入口處的展臺,“你的兩幅作品,都是其中之一。”
國際雙年展上,也許每過五年、十年、甚至十五年,才能出現一幅被載入高中生美術教科書的普世性的偉大的作品。
國際雙年展,卻年年都不會缺少許多能夠被美院教授收錄進闡釋優秀畫作模板的課堂ppt或者年度精選藝術作品集的優秀級的參展作品。
目前為止。
伊蓮娜小姐還沒有在畫展中,找到任何一幅偉大級別的畫作。
偵探貓的作品也不行。
女人不會因為對畫家個人的主觀偏好而說出唯心的評論。
偵探貓的技法也許能夠觸及“偉大”的標準。
立意不行。
它是溫暖的作品,優秀的作品,卻不是偉大的作品。
安娜相信,偵探貓已經有了成就偉大的基礎。
在她的幫助下,貓女士會有機會在某一天畫出真正偉大而不朽的畫作。
不過。
那不會是今天,更不會是這次獅城雙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