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小姐姐嘴巴毒起來,那可是真正的毒。
能像裝著鹿彈的獵槍射中枝頭的胖鵪鶉一樣,把一個人的心射的凌空爆炸,羽毛紛飛。
論及言語的攻擊性。
大多數人和安娜的差距,可不是蔻蔻和酒井勝子在網球場上的差距能夠形容的。
蔻蔻和酒井勝子揮舞起球拍,只是業余愛好者和半專業選手之間的差距。
普通人和伊蓮娜小姐隔空揮舞起言語的“球拍”,把鋒銳的詞匯如網球般射向對方的內心。
普通人依舊是普通人。
安娜則是德約科維奇或者費德勒這樣的世界冠軍。
“優秀有很多種表達方式。但我說的用槍逼著評委給你頒獎只是一個形容詞。”安娜自故自的說,那種伊蓮娜小姐式樣鋒銳的冷幽默感,又在此刻發揮了作用,“誰真拿‘槍’逼著,那肯定不算其中一種。”
只要她想要收集信息。
那么。
她就總能得到信息。
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就算世面上關于顧為經的各種信息很少,為了防止出現信息的誤判,或者利益相關方的主觀偏見,伊蓮娜小姐還是盡可能的通過其他去渠道,了解到了一點與之相關的新聞。
甚至包括了那日城市電視臺,跑去學校采訪苗昂溫的報道——做為目前為止,唯一一則顧為經正式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圖像節目,伊蓮娜小姐專門看了管家為他整理后的翻譯簡訊。
電視節目剪去了蔻蔻的那一部分。
記者的報道過程也有所刪減,整體的態度,卻是不會變的。
依舊沒有顧為經的幾句好話。
采訪對于苗昂溫作品的有意吹捧報的是什么心思,安娜一眼就看破了。
炒作話題,想要去國際雙年展上刷個曝光……在她面前玩這種老掉牙的玩法,那真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眼。
一點新意都沒有。
伊蓮娜家族和威尼斯雙年展互撕的年代,記者的爺爺都還沒有出生呢。
但顧為經呢?
他不完全一樣,也是一丘之貉么?
想要在雙年展上鍍金、混履歷且和洗錢集團有著不清不楚的聯系……無非是那些讓人暴富,讓人成名的老招數。
難怪既便是曹軒的那些弟子們,私下里都對他頗有微詞。
三人成虎。
一個人說你有問題,可能是巧合。
兩個人說你有問題,可能是你得罪人了。
本地電視臺、展覽上的參展畫家、甚至是曹軒老太爺那邊本該最“親近”,專為看你的作品而來的自己人。
他們不應該有什么利益交纏。
卻又都在傳你的閑言碎語。
那么……就算你真的是無辜的,落到外人的耳中,也很難留下多么好的主觀印象。
“事情不可能永遠的騙過別人,更不可能騙過自己。”
安娜望著眼神空洞的酒井勝子。
以為自己的話正中事實,被她直接切中要害,讓酒井小姐不敢正確的面對自己。
她在心中輕輕一笑。
事情不可能永遠的騙過所有人。
但從一開始,每一人卻又都并不了解事情的所有面目,因此,人世間充滿了傲慢與偏見。
劉子明,安娜,酒井勝子……甚至是顧為經——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人世之間。
無人能超然與世外。
人人只看到了結果,卻不知過程。
生活不是數學題,愛情也不是。
數學題結果勝于一切,一道難題或許有諸多解法,但只要答案是唯一的,便是唯一的。
愛情是電視上的新聞。
內容相同。
推理相逆。
伊蓮娜小姐,望見酒井勝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并沒有就此終止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