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看了一眼手表,轉過身,示意顧為經跟他出發。
“因為衣服,它是歐洲社交文化里,區分一個人三六九等的標的物。”顧為經的聲音沉穩而條理清晰。
“聰明。”
曹軒的個人助理打了個響指,以示鼓勵。
“雨果筆下,莫伯桑筆下,司湯達、福樓拜、大仲馬筆下……無數歐洲名家的故事里,無數個外省的落魄小子、畫家、詩人,他們在巴黎飛黃騰達,爬上貴族夫人和富家小姐的床的第一步,都是定做一身體面的禮服是有原因的。”
“他們拿著用來闖蕩的錢,拿著用來上學的積蓄,睡在閣樓里,啃了三個月的黑面包末,就為了在社交季的時候,能有一身體面的正裝。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上流社會就是這樣的社會,你穿的不夠體面,會被所有人嘲笑。你在舞會上穿錯了衣服,會被所有的貴族小姐一起嘲笑。巴黎那么大,你以為所有貴族們都互相認識么?他們是怎么區分誰是自己人,誰是窮酸鬼的?學識、教養?扯淡,不學無術的貴族子弟多了去了,就是衣服罷了。”
“體面的正裝是踏入當時上流社會的入場券。公爵夫人從來不會和水手滾床單,但只要漂亮的水手能搞到一身合體的昂貴的禮服,你就有機會混到社交宴會里去。如果你恰好擁有巴黎本地的口音,那么你就可以裝成本地伯爵的遠方親戚,湊到伯爵小姐、公爵夫人的耳邊說段子逗他們開心。波旁王朝、奧爾良王朝、波拿巴王朝,一大票貴族跑來跑去。鬼知道,有沒有你這號人。如果你恰好還很有錢,不管你怎么得來的錢,偷來的、搶來的,挖寶藏挖出來的,那么,你就可以自己去做基督山伯爵。你就是所有體面紳士里,最體面的那一個。”
老楊拉開車門。
把導航的目地的設置為了晚宴所在的濱海區萊佛士酒店。
他等顧為經上了車,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做好,系上了安全帶,便發動了引擎。
“而如果你的衣著很寒酸,你就會被所有高等級的社交場一起拒之于門外。受貴人賞識?抱歉,你連進貴族家沙龍的大門都沒有資格,就會被仆人或禮貌、或不禮貌的請出去。你哪里還有畫畫、念詩、將段子,跳交際舞,展示自己的機會呢?”
“只敬衣冠不敬人。這從來都不是一句東夏諺語。”
老楊笑笑。
“它是一句世界諺語。”
寶馬汽車駛上馬路,老楊打開電臺,跟著音樂聲握著方向盤,微微的一起搖擺。
“現在是21世紀了,不是么?組委會大概不會因為我的服裝不夠昂貴體面,而拒絕我進入宴會廳。”
顧為經注意到老楊盯著他的領口看。
他知道那里有一點點的黑。
他對著遮陽板上的化妝鏡,清理著襯衫的領口。
顧為經沒有在客方里找到熨斗。
酒店倒是提供干洗服務,干洗兩次的價格快要頂的上顧童祥給他買這套正裝的價格還算是小事,問題是加急也要明天上午九點才能取,而他現在也只有這一套衣服。
那里的黑漬,也不是汗水或者油污,而是他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前去西河會館直面豪哥以前,在小巷里燒掉酒井大叔遞給他的那張價值百萬美元的支票時,被迎面的穿巷風吹出了的火星給燎出來的。
所以這些天來,一直都很難清洗。
“如果主辦方覺得你的衣服太不得體,這種事情未必不會發生?連漢密爾頓,都因為沒有達到邀請函上的著裝標準,而被溫網的保安請出過皇室包廂哦。”
老楊用眼角的余光盯著顧為經的臉。
等了幾秒鐘。
見年輕人沒有被唬住,流露出驚慌或者十分尷尬的神情,他這才有些失望的吐出了一口氣。
“好吧。今天晚上的社交晚宴,應該不會。你這也沒有到會被主辦方要求離開的地步。但伊蓮娜小姐一看,從遠遠的地方,像月亮那么遠的地方,隨意的瞥一眼一看,就知道你不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顧為經平靜的復述了一遍,老楊所說的話。
“對,不是屬于她的社會圈子里的人。這不是一個好信號,記得我和你說的那個公爵夫人和水手的理論么?人們往往只會和相同圈子里的人交際。大人物更是如此。”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