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她下意識的把那個人的身影和電視臺照片上的人對應起來之前,安娜就知道,對方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他是顧為經。
能在宴會廳喧鬧的角落處,穿著廉價的西裝,遠離喧囂,不融入,不靠近,手里還拿著一本書的人。
要不然是他在裝腔作勢。
要不然……他的內心應該會非常的富足,比四周那些閃爍著光輝的水晶酒杯和鍍鉻餐具更加的寧靜富足。
能畫出《紫藤花圖》或者《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的畫家,應該便是這般,帶著金黃陽光一般的寧靜氣質。
但這個笑容……卻讓安娜有些失望。
他甚至還不如那些人笑的圓滑舒展,唯一不算糟的是,伊蓮娜小姐沒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多么濃烈的情欲色彩,至少這個眼神很干凈。
“出于禮貌,你現在應該握住我的手不是么?”
安娜盯著對方的眼睛。
……
對上那雙栗色的眸子,顧為經忽然意識到,自己盯著女人的臉,已經恍惚了太久。
他想起了老楊囑托他的第二項攻略——“千萬別盯著人家一個勁兒的看,望見漂亮姑娘就走不動道,沒出息。”
隨即顧為經挪開了視線,側過了頭,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顧為經。”
他握住了對方的手。
幸好。
沒有像顧為經出神想象的那樣,自己的手會穿過對方的影子透過去,亦或他會觸碰到如冰雪雕塑一般堅硬冰冷的物體。
伊蓮娜小姐的美堅不可摧。
伊蓮娜小姐的手,略微有一點點涼,卻是一雙柔軟纖長的女人的手。
只是,在移開視線的那一刻。
顧為經感受到了一種焦渴感。
從美到平凡,從驚艷到普通的焦渴感。平凡并不難熬,如果你未曾見過完美的巧致。
他側開頭,就像剛剛凝視完火焰,明亮的光線在視網膜上繪出的視覺留影,她的臉依然殘存在顧為經的思維里。
閃著光。
……
那雙區別于臉上的笑容,唯一讓她感受到清靜與安寧的眼神躲閃著離開。
這讓安娜更加的不開心了。
她并不討厭被對方這么注視,她討厭一些人的注視,但身前的年輕人,身前的那雙烏黑的、干凈的瞳孔,不在其中。
但伊蓮娜小姐的性格很討厭遮遮掩掩,扭扭捏捏。
她是強大的人。
她也欣賞強大的人。
安娜清楚自己有多么的漂亮,她既然愿意來到對方身前,主動的伸出手去,就不怕對方看。
看你就大大方方的看好了。
她的性格或許會調侃一下,發表兩句“安娜銳評”,但不會帶有惡意。
這種藏著掖著的故作姿態,像是個小賊一樣,伊蓮娜小姐卻連調侃的興趣都沒有了。
所以她稍一接觸,就主動的分開了手。
“知道么?顧,我收藏有你的畫,那幅《紫藤花圖》,你應該也收到了我的回禮,那支鍍金的十字架?”
這是一個疑問句。
伊蓮娜小姐卻沒有等待對方回應,而是自故自的開口說道。
“我們應該也有p的好友,彼此打過一聲客套的招呼,但也就如此而已了。”
女人收回手,放在膝蓋上,打量著對方。
“我聽說過你,顧為經,不同人口中的不同的你。恕我直言,那簡直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至于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我想在這次見面之后,我應該就會有答案。”
這是強勢至極的見面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