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便立刻會有一種難言的反差萌。
顧為經思索了足足三秒鐘,才確認對方竟然真的在說的是他的目光。
很少有人能把“看我”說的像是“我出一百萬英鎊”一樣平淡和鄭重。
顧為經沒有分清,對面的女人是在調侃自己,還是真的在“出價”。
他的臉紅了。
他曾直視著豪哥的眼睛,對他說如果你想殺了我,現在就可以動手了,語氣沒有任何的顫音。但此刻,顧為經卻不好意思的尷尬移開了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瞧著墻壁上的招貼畫。
若非若無其事的哼哼歌或者吹著口哨,不僅無助于緩解尷尬,還顯得過于做賊心虛。
估計。
顧為經此刻已經像是漫畫里那些做了“錯事”不知所措的國中生一樣,吹起了不成韻的口哨了。
“呵。”
安娜的臉上的神情毫無變化,心中倒是輕笑個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下意識的開了那個略顯親密的玩笑,乃至安娜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個玩笑。
話說出口。
她心中也稍微有些介于奇怪和尷尬之間的情感,不過,顧為經的這個更加尷尬的反應,卻是逗笑了她。
換成奧勒表弟,或者她以前見多了那種花花公子,情場浪子式的浪漫男人。
他們大概會就坡下驢,高舉雙手,做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表態,或者雙手高舉,說些“我愿意把這個世界都交給你,只為了能夠凝視您”的高情商調情發言。
面前的顧為經卻不知所措的扭過了頭去,仿佛是做錯事被抓了現行的小毛賊。
不是剛剛見面扭扭捏捏的那種。
而是更青澀,也更……可愛的那種。
一個能夠直視她的“劍鋒”的人,卻轉而被她一個簡單的玩笑逗弄的不知所措,倒是有趣。
好吧。
這家伙的性格還是有讓人莞爾一笑的那一面的。
伊蓮娜小姐必須要說,有些時候魔術師在臺上手忙腳亂,把頭扭到一邊,不知怎么收拾這個爛攤子的模樣,就算有些拙腳,也要遠比在那里梗著脖子強撐著大喊“iaasterofagic.”的樣子,來的可愛一些。
逗人開心、讓人親近的方式,從來都不是只有一種。
伊蓮娜小姐也不戳穿對方。
她語氣平平淡淡的說道:“關于卡拉,我們剛剛聊了很多事情。傳教士的日志、莫奈的書信,巴黎電報公司的聯系人的檔案目錄……但這些東西,全部都是論文上已經寫過的事情,關于卡拉的身份,你還有什么沒有寫在論文上的事情,想要和我說么?”
顧為經轉回了頭。
“您指的是什么?”他的語氣顯得困惑。
“我指的是任何事情,有關那幅《雷雨天老教堂》創作者的,任何你覺得重要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說。身份、猜想、傳說,但凡關于她的都可以。”
“關于卡洛爾……”
“關于卡拉。”
雙方開始交談以來,安娜第一次做出大幅度變化的身體姿態。
女人身體前傾,雙手交叉相握,向著顧為經靠近。
她漂亮的讓人沉默的臉逼近在顧為經身前,眼神中卻是透露出懇切的光芒。
“哪怕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猜想也好,無所謂,顧先生。我不是很在意這一點,我不需要你有什么確實的證據,我也不需要你為此負責。你可以不把這當成什么正式的采訪。我甚至可以向你承諾。我們現在的交談內容,會且只會存在于這間咖啡桌上,沒經過你的同意,它不會見諸于任何書面報道。”
安娜認真的說道。
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經常會流露出這樣的俯身凝望的體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