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這些情況都不是。
顧為經知道,他只要伸出手,眼前的這張支票就真的是自己的了,瞬間300萬歐元入賬。
以對面女人的身份,她不會在這上面糊弄他。
沉甸甸的300萬歐元就擺放在他面前。
觸手可及。
對面的伊蓮娜小姐也認定顧為經不可能拒絕這樣的價格,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而是用吩咐的口吻對他下達命令,讓他拿著支票,離開這里。
“噗。”
顧為經靜靜的看著支票上的一連串數字,忽然笑了一下。
嗤。
伊蓮娜小姐心中也在冷笑。
她側過頭去不看他,示意既然同意了就趕緊拿了錢從她的眼前消失,不要讓這場荒唐的舞臺劇繼續上演下去了。
“畫在新加坡么?我會派人過幾天找你接收——”
“我拒絕。”
女人耳側傳來年輕男人的聲音。
安娜又轉回了頭。
顧為經身體舒展的靠在椅子上,臉上正掛著淡淡的微笑,他望著她,重復著說道:“伊蓮娜小姐,我拒絕您的提議。”
剛剛面對一百萬歐元的支票的時候,他真的猶豫了一瞬。
奇怪的是。
一旦下定決心后,拒絕三倍面額的支票,顧為經卻連看都沒有再多看哪怕一眼,毫不留戀的抬起頭。
純粹遵從利益考量,而做出選擇的人,一定不會拒絕伊蓮娜家族的支票。
純粹遵從利益考量,而做出選擇的人,也一定不會拒絕豪哥開出的價碼。
顧為經的性格有溫吞的那一面,也有蠻“軸”的那一面。
我不想把自己的畫賣給豪哥,無論那是一百萬美元,還是三百萬美元。
沒有什么別的理由。
單純就是不喜歡。
單純就是他有自己的人生,他不想和豪哥沾上關系。
我不想把卡洛爾的作品賣給伊蓮娜家族,無論那是一百萬歐元,還是三百萬歐元。
沒有什么理由。
單純就是不喜歡。
單純就是因為伊蓮娜家族不尊重他,她從來沒有認真的傾聽自己的話,想來,她也不會認真的去看卡洛爾的作品。
他不想把那幅對自己意義重大的作品,賣個這樣的人。
你有開出高價的權力,我也有對你的高價置若罔聞的權力。
僅此而已。
他剛剛忽然笑出來,一方面是因為,他發現說“不”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難,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發現命運真是很奇妙的事情。
顧為經還記得自己找到《雷雨天的老教堂》的那一天,恰恰好,那天早晨,他剛剛還為《月亮報》上的惡毒玩笑,冒犯了伊蓮娜小姐而生氣。
時過境遷。
幾個月以后的晚上,如今他和安娜·伊蓮娜在新加坡的咖啡館里面對面而坐,討論著有關《雷雨天的老教堂》的話題,而顧為經本人……卻變成了當面冒犯伊蓮娜小姐的那個人。
這樣的冒犯發生的讓人冒不到頭腦。
這樣的身份變化,則讓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