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崔小明不相信顧為經真的沒有留意到伊蓮娜小姐甩了他臉色。
看書?
拜托,就像他隨口引一句海德格爾的語錄,凹個造型而已。
誰能在宴會那么嘈雜浮躁的場合,真的看的進去書呢。
崔小明只能把顧為經這樣的滿不在乎的姿態,聽成受歡迎的勝利者對討好別人受挫的失敗者居高臨下的嘲笑。
換成伊蓮娜小姐當眾邀請的人是他。
也許,崔小明也會這么做的。
“我不在乎無關的小事,你這樣的小事。”——真是絕妙的嘲諷。
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崔小明又從臉上擠出了真誠的笑意。
他很有自嘲精神的主動開解道。
“沒關系,不怕你笑。我確實很是私下做了一番準備,想向尊貴的伊蓮娜小姐展示我自己,那可是《油畫》雜志的總編,誰不想呢?我卻被她冷落在了原地。人家頭也不回的找你去了。老兄,真讓人羨慕啊。”
“我猜,為經你一定給伊蓮娜小姐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崔小明纖長入鬢的眉毛向上挑動,輕輕的暗示道。
顧為經靜靜的聽著他的調侃。
在安娜向他伸出手來之前,顧為經一直在宴會的角落里一個人讀書。
他不去打擾別人。
別人也不來打擾他。
因此。
顧為經還真的沒有留意到,崔小明遇到的尷尬場景。
顧為經倒是分外相信,安娜確實是那種會干出動不動讓別人下不來臺事情的人。
伊蓮娜小姐就是這么分外不可愛的人。
“是的,我確實相信,我一定給那位油畫雜志的經理小姐,留下了足夠深刻的見面印象。未來一段時間,她應該很難忘掉我。”
他點點頭。
伊蓮娜家族都應該滾去下地獄——這個初次見面的印象不知道夠不夠讓人深刻入骨?
順理成章的……顧為經的這個回答,同樣被崔小明當作了明顯的炫耀。
混血的年輕人在心中咬了咬牙。
我只是這么順口的奉承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呀?還真敢這么厚臉皮答應下來。
他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有人戲稱取悅上流階級、討好富有階級,是十九世紀以前的油畫藝術品發展最大的中心旋律。
那么取悅伊蓮娜家族,討好伊蓮娜家族,就是這出主旋律中,出現次數最多的層疊重復的樂句小節。
無數藝術大師都在職業生涯里吟唱彈奏過這句樂曲。
很多藝術家都是靠著走伊蓮娜家族的關系,進入的上流社會。
更多的藝術家想討好伊蓮娜家族,卻被冷漠的拒之于莊園的大門之外。
他們伸著手,卻夠不到貴人花園里的橄欖樹上的枝條。
崔小明的例子就是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