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明壓抑著自己的呼吸。
“有這樣的事么?”
顧為經也明顯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曹軒為了自己藝術道路的事情,竟然還親自請托過他人。
“現在想說我的畫的不好,講的有問題,恐怕不合適吧,否則——”
崔小明深深的吸氣,準備趁著顧為經意圖否認以前,說兩句夠分量的鋒利話語,把對方牢牢的釘在模仿者的“恥辱柱”上,然后便直接轉身離開。
現在的場面實在是夠難堪了。
連崔小明都沒有興趣,再在鏡頭前表現些什么藝術家精神。
“或許有吧,我不清楚,但我沒有說你畫的不好,講的有問題啊?”顧為經輕聲說道。
呃。
崔小明錯愕。
顧為經的反應很平靜。
有點過于平靜了。
顧為經沒有崔小明想象的在臉上一下子迸發出試圖往他臉上打一拳的狂怒、震驚或者暴躁。
設身處地的想想。
崔小明若是在大廳廣眾之前,被誰當眾指責是對方失敗的模仿者與拙劣的跟屁蟲,他在狂怒、震驚或者暴躁的情緒推動下,搞不好真的會一拳打在對方的臉上。
一條就快要觸碰到那道金黃色窄門的魚,誰要在這個時候敢拽它的尾巴,它怎么能不歇斯底里的甩身抽對方一個大嘴巴呢?
“你的畫我還沒有看,好不好,我暫時不好評論。但我一直都覺得你很多藝術分析講的很有道理,曹老想讓我跟你學些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顧為經平靜的說道。
“你說,黑白灰、紅黃綠,只是表征。這種國畫和西洋之間,點線面的結合,才是繪畫的精髓,是構成繪畫最底層的基本元素,它才是‘how’、‘why’、或者‘doctre’。”
“所以你覺得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覺得你說的很好。”顧為經點點頭。
“而我說,黑白灰、紅黃綠,只是表征。這種不管是國畫還是西洋油畫,相同的精神力量,相同的美,相同的想要揭示什么,帶來什么的決心,它繪畫的精髓,是構成繪畫最底層的基本元素,它才是‘how’、‘why’、或者‘doctre’。”
“所以我覺得我也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覺得自己也說的不錯。”顧為經又點點頭,“吳冠中的作品能擺在這里,不是因為他叫吳冠中,而是因為他相信藝術的力量。”
“今天你的話給我帶來了很多幫助,希望我的話也是。”
顧為經拍拍崔小明的肩膀。
“共勉。”
說吧,年輕人轉身離去。
一種莫名的威勢籠罩著他,看熱鬧的人群自然的為他分到兩側,安靜讓開道路,目送顧為經一步步離去。
只有雨田力也先生縮在人群里,猶豫的看著顧為經離開展臺的背影,躊躇著能不能追過去——
那個,剛剛我同樣答出了題了唔,能不能也給根鋼筆啥的哈!
別小氣!
阿里嘎多!
……
崔小明愣愣的站在原地。
這算什么?
顧為經沒有反駁他的話,崔小明也沒有得到預料之中的,拎起一只魚“鐺”的摔在礁石上或者把一只蛙“噗”的踹進井中的快慰感。
他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特別展廳中心的展臺上藝術家介紹。
【吳冠中(1919-2010)】
【江南宜興人,黨員,當代美術家,油畫家,教育家……中法文化交流的使者……72歲獲得法國文化藝術最高勛位,81歲當選法蘭西藝術院通迅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