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歲獲得法國文化藝術最高勛位……81歲當選通訊院士?”
崔小明在心中默讀著這行文字。
“我也會得到這一切的。”
“比那更早,也比那更年輕。早的多,年輕的多。”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
顧為經走出了展廳,他步伐閑適,穿過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思考著剛剛的談話,本想著就這么信步展廳。
卻在正廳入場的大門前停住腳步。
不算剛剛的特邀展廳,獅城雙年展大師展區入場的位置總共擺放著六幅作品,有根雕,有石塑,還有兩幅油畫。
顧為經停下腳步不是因為他被那兩幅油畫驚艷到了。
這些畫他早已見過,也可以說他早已熟悉。
他停下腳步,是因為顧為經覺得——
是時候給酒井勝子打個電話了。
顧為經撥出號碼,等待著電話被接通。
——
接通的電話擺在桌子上。
茶水還在冒著熱氣。
伊蓮娜小姐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紙杯的側壁,盯著辦公桌上看著免提的電話出神。
電話真的是一種神奇的發明,它完全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
伊蓮娜小姐不是從科學技術的角度得出這樣的顯而易見的結論的。
關于電話是怎么在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中葉的那個悶熱的夏天被發明,加拿大人亞歷山大·貝爾和美國人艾里沙·格雷是怎么很有傳奇性在同一年,同一個月,同一星期,同一天,同一個上午完成了電話專利的申請,先后只相差了短短幾個小時,而這項專利又怎么在之后的一百五十年大刀闊斧的改變了人們的通訊生活……
這個故事在科學史里已經被講了一遍又一遍。
而安娜是從一個更加藝術化的角度理解這一切的——她上高中的時候,讀到一個很有東方色彩的傳奇故事。
據說。
古代有一位漂亮的公主患病臥床,國王不允許別的男人見她,于是,高明的醫生就拿來一根紅色的絲繩,一端纏繞在帷幕里公主的手腕,另一端捏在掌心,靠這根絲線感受對方的脈搏,聆聽對方的心跳,從而判斷病情,妙手回春。
電話就是這根聆聽心聲,通向遠方的紅絲。
伊蓮娜莊園很早很早,就布設了整個格利茲市第一條電話線,電話線直通向維也納,又從維也納的電話交換站連通美泉宮,以及整個歐洲大陸上的重要城市,最終一條條線連接成了大網。
叮叮叮。
叮叮叮。
帝國的命運就在這一根根絲線上顫動。
她想象著著當年雙方的人們是怎么在這些絲線上討論著政治、戰爭、那些命令和密謀,施利芬計劃、索姆河的鏖戰,胖胖的丘吉爾一邊挺著大肚腩編織著毛衣,一邊給國王打電話。阿道夫在狼堡里在電話前氣急敗壞,歇斯底里,精神極度衰弱,又因為被私人醫生注射了大量毒品而徹底癲狂。愛德華八世——也就是那位總共在位不到一年,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溫莎公爵,在和全英國王室都不喜歡的辛普森夫人在電話里調情時,這根絲線又會發出怎樣的震動?
……
每當撥通電話,要在電話里采訪誰的時候,伊蓮娜小姐心中都有一種頗為浪漫的想象。
她都會想到這個宛如一千零一夜一般富有神話色彩的東夏故事。
當然。
她一定不是躺在帷幔里的漂亮公主。
安娜是拿著那根紅色絲線的醫生。
面對面的采訪,面對面的交談,對方的神態五官就在你身前,這種對談模式自然有其親切可愛的地方,卻也可能會因為貼的太近,反而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所誤導。
年齡、外貌、體態、笑容、點什么咖啡,手里拿著什么樣的書,戴什么樣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