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大叔聳聳肩膀。
“目前為止,在西河會館查封的作品清單中,沒有發現你所說的作品。”丹敏明清了清嗓子,注意到女人失望的目光,他又趕緊補充道:“但您或許感興趣,我們倒是找到了不少珍貴的藝術品,若是你想看看那幅畢加索的——”
“和我形容一下那幅畫。”
伊蓮娜小姐又把注意力重新落回了電話那端的中年人身上。
她要想看看畢加索的珍貴作品,安娜需要做的是回家,而非來到這里。
安娜對畢加索價值3000萬歐元的名畫并無太多好奇。
她只對g先生,以及那幅“擊潰”了豪哥心理防線的作品感到好奇。
“那是一幅尺寸中等的油畫……”
“等等,我確認一下,你是說油畫,對吧。”
安娜捕捉到了又一個在她預期之外的字眼。
“對,油畫,印象派的油畫作品。”陳生林語帶一絲困惑,“有什么問題么?”
“不,很好,請繼續。它是關于什么的?”
女人側了一下頭,在手賬本上記下了印象派油畫這個字眼。
她沒有想到竟然是油畫,她還以為會是更東方式的作品,國畫,或者絹畫之類的東西。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中年人用非常復雜的語氣說道。
他的語氣所蘊含的情緒要遠遠超過坐在沙發上的人這幾個單詞所能容納的極限。
安娜凝神細聽,她想要獲得更多的東西,卻發現電話那端的男人不再說話了。
“接下來呢?”
女人追問道。
“沒有接下來,那本不是一幅畫面設計的很復雜的作品。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環境光暗交織。就這樣。”
“呃……”安娜一時愕然,“我想聽的更多,請再說的清楚一些。”
陳生林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小姐,你還想聽到什么。畢加索價值連成的油畫《女人的半身像》,要是形容起來,畫面的內容不過也就是它的名字,女人的半身像而已。”
“但那幅作品的意味,卻不是女人的半身像所能形容的。它是畢加索立體主義的經典作品之一,畫面——”
安娜立刻指出了豪哥話語里的問題。
“我明白你的意思。”陳生林打斷了安娜的講述:“但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聽到的什么樣回答。技術流的講解么?印象派畫法的意義,畫對光線的處理,色彩科學……我是搞造假藝術品為生的,而你,伊蓮娜小姐,你是行業內最頂級的權威刊物的藝術總監。”
中年人反問道:“認真的?你需要由我去給你講印象派畫法筆觸的意義,應該不至于吧。我覺得光暗交織的印象派作品,已經把我想說的交待的很清楚了。”
“而如果你想聽的是其他內容,更深層次的內容?”
陳生林頓了頓。
“那么我說不出來。”
“你只有真正的看到那幅作品,才能理解到我的感受是什么。我可以用一千個詞匯去描述那幅畫,卻無法真正向你描述它帶給我的東西。好比綠色的帽子,黃色帽檐,紅色的臉,它們只能概括畢加索畫在那幅畫上的顏色,卻無法表達它真正想表達的含義——”
“高貴的作品無法被評論家所訴說,它自會發聲。”
中年人似是笑了一下。
“這是你們伊蓮娜家族自己所寫的話。”
“好的,感謝你的陳述,我想,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了解的東西。我們的采訪結束了。”
片刻之后。
安娜把鋼筆合上,點頭表示致謝。
“祝你在痛苦中,能找到可以把自己放在人生的天平上稱量的勇氣。”
……
“比我們預期的時間早了15分鐘。按照您的要求,接下來我們的行程是去萊雅達區,一家名叫好運孤兒院的慈善救助機構。安保團隊都已經準備好了,結束后我們將不做任何停留,車隊直接返回仰光國際機場……”
艾略特秘書俯在雇主的耳邊,輕聲說道。
美泉宮事務所的胖大媽正在和那位中老緬泰辦公室的本地警官握手,交待一些收尾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