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直都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收獲。
她對著眼前的老教堂,仿佛童話故事的魔法王后拿著一塊能夠辨析美麗的鏡子,固執著詢問著“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安娜如果真的拿著一面鏡子,沒準鏡中的人影確實美艷絕倫。
但她用眼神一遍遍的詢問眼前的老教堂,死氣沉沉的建筑卻不會開口去闡述其自身的美麗。除了把安娜小姐看得意興闌珊,她根本一無所獲。
“回去以后,是不是應該找機會再和那個誰誰誰談一次話。”
安娜心中躊躇著。
她昨天對對方的態度確實有一點點的惡劣。她可以想辦法和顧為經再談一次卡洛爾的畫。
談談豪哥,g先生。
也順便再談一談這一座老教堂。
這一次。
伊蓮娜小姐希望詢問對方以“美”。
安娜準備帶著自己的藝術之問去詢問顧為經,可伊蓮娜小姐又太不確定,年輕的藝術家是否能夠給予她一個想要的回答。
女人不懷疑,顧為經有能力去給她合適的回答。
昨日二人的交談以對方毒舌伊蓮娜家族該去下地獄,安娜回以“窮酸小畫家就不要在那里裝模作樣的充大款”的嘲諷做為收尾,他們互相攻擊不歡而散。
然則。
交談的是否愉快是一碼事。
從伊蓮娜小姐聽說顧為經這個名字,第一次在曹軒那里看到對方的作品的時候。
顧為經的畫便從來沒有讓安娜失望過。
無論是《紫藤花圖》,還是《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全部都是好的超出安娜的預期,好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藝術家的作品。
作品里蘊含的技法對安娜來說,不算多么的出奇。
但作品里蘊含著的關于“美”的感覺,卻讓女人十足的印象深刻。
安娜相信顧為經對于“美”的敏感,對于“美”的判斷力。
能夠在這種平平無奇的庸碌景象里,畫出和卡拉奶奶一樣不庸碌的作品的人,理所應當有著對于“美”深刻的個人見解。
只是。
那永遠是顧為經的回答,是顧為經的答案,而非安娜的自己的內心中得到的答案。
就像顧為經能夠告訴安娜,美的表現形式是怎么樣的,美是怎么被畫出來的。
他卻無法告訴顧為經,在安娜的內心,她遠渡重洋而來,女人所追尋的美到底是什么。
安娜希望把顧為經當成自己的東方藝術老師。
不過,世上的有些問題應該是由老師回答的,世上也有些問題,則應該是學生自己弄懂的。
“小姐,我們現在是準備離開了么?”
艾略特秘書在安娜的耳邊詢問道,“我讓機組人員做起飛前的準備?”
安娜點點頭。
她望著窗戶邊探頭探腦往下看的孩子們。
“這里的地方對于孤兒院來說太小了,也太舊了。和本地人員對接一下。就說伊蓮娜家族的基金會今年會去開支中單獨規劃出一筆預算出來。我們有意在別處修建一座更大的孤兒院,接收這里的孩子和所有員工。”
女人淡淡的吩咐道。
“至于這里,把那些管子什么都拆了吧。盡可能恢復成當年的最初時的原始面貌。這也算是一座古跡了。”
既算是紀念卡拉奶奶,也算是送給那個年輕人的禮物了。
豪哥把一幅3000萬歐元的名畫當成便簽紙,寫下了他寫給g先生的命運之問。
安娜沒有那么“豪氣”。
她強勢慣了。
心中想有些表達歉意的意思,她也不太喜歡說“對不起”,而是隨手釋些魔法把他作品中的老教堂變成最初時的樣子,既是《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里的模樣,也是那篇《亞洲藝術》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