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側頭盯著孤兒院長用力拽著的小孩子。
她的目光落在小孩子剛剛伸向奧古斯特的指尖,臟臟黑黑的,不知是在哪里瘋玩,沾上的泥土。
女院長也覺察到了輪椅上女人的視線。
她不好意思的用力搓了搓孩子的手指,一邊低聲斥責,一邊慚愧的對著安娜解釋道:“別理他就好了,小孩子不懂事的……”
被抓住的小毛孩也意識到自己提了什么過分的要求,不好意思的垂著腦袋,仿佛垂頭喪氣的小雞。
這一幕讓安娜提起了心。
她牢牢記著在學校教室屏幕上曾看到的場景,她警告自己不要成為學姐的翻版。
“抱歉。”
安娜沒有答應對方的請求,卻盯著孩子的小臉認真的給予了解釋:“奧古斯特?它啊,它是情感支持型動物。”
“呃——”
女院長臉上浮現出些許的遲疑。
對方恐怕是不清楚,這么專業的名字應該要怎么翻譯。
“它不是我的寵物,它是朋友、家人,我不能讓它去陪別人玩。”
安娜說道。
完成了闡釋說明的責任以后,女人這才把目光落在自己身前一位穿藍裙子的小姑娘身上,她打量了對方片刻,主動的伸出手去。
“你好,我叫安娜,是《油畫》雜志社的工作人員。”
伊蓮娜小姐頗為正式的打了個招呼。
藍裙小姑娘站在原地抬著眼簾安靜的打量著向她伸出手來的女人,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你好,我叫茉莉。”
正當安娜疑惑的轉過頭,想要看向女院長確認這位小姑娘是不是也聽不懂英語的時候,茉莉伸出了手,卻不握住,而是間隔了一距離便停了下來。
“我是艾滋病病人,你確定還要握我的手么?”
藍裙子的姑娘用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口氣,反問道安娜。
場面有片刻的尷尬。
秘書小姐似是想要插嘴說上些什么,還不等到她開口,不到半秒鐘的停頓之后,安娜便已經握住了茉莉小姐姐的手。
“為什么不呢?”
安娜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著對方,“我想,艾滋病總不會是通過握手傳播的。別害羞,小姐,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第一次見面。
這個以“我是一個艾滋病病人做為開場白”的小姑娘,就給安娜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
“所以——按這個說法,那段時間,顧為經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這里畫畫對么?很多時候,酒井小姐也會來。”
當奧古斯特用力的用前爪在地上刨著些什么的時候,院子的另一側,安娜正在和茉莉了解著關于年輕畫家藝術創作上的事情。
“自己畫畫,教我們畫畫,做些義工,洗洗衣服……偶爾還會給大家帶些禮物……”
茉莉在旁觀訴說著有關顧為經的事情。
“倒是蠻有愛心的。”
安娜頷首評價道。
有愛心的人總是不會讓人討厭。
“你說自己是《油畫》雜志的編輯,您跑過來,是要來寫他的報道文章的?他成大畫家了么。”茉莉關心的詢問。
安娜發現,這個小姑娘不像她以為的那樣羞澀。
她看過家族基金會捐助項目的匯報文件,不少患有先天疾病的孩子,往往在成長的過程中也會伴隨著敏感、自卑、內向等諸多心理問題。
身體缺陷從來不等同于心理缺陷。
身體缺陷又往往很容易成為在成長的過程中被人嘲笑、孤立的原因,從而造成心理疾病。
安娜也有自己的人生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