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經在電話里得到了一個讓他吃驚的消息——
顧童祥要被馬仕畫廊派來新加坡了。
……
這件事說起來，最初還是起源于顧為經的那幅《人間喧囂》。
聽人勸吃飽飯。
楊德康老師在行業里廝混這么多年，小肚腩里的油煉出來，夠顧為經炒二十年的菜的。
盡管顧為經不知道，老楊給他的討好伊蓮娜小姐的三個建議，無一例外全部都拉了。可憑良心講，這件事怪不到楊老師的頭上，更多是安娜性格怪異的緣故。
它屬于無法被預測的黑天鵝事件。
大多數情況下。
老楊的提醒都是很靠譜的。
一下飛機，曹軒的助理就明里暗里的提醒過顧為經，多和馬仕畫廊那邊聯系聯系。
臉這種東西，你沒成名的時候，不值錢的。
馬仕畫廊在馬仕家族手里傳了好幾代人，馬仕一世開始做藝術品生意，賣二手畫具起家的時候，雷諾阿還在瓷器店里苦兮兮的當童工學徒呢。千萬別瞧不起任何一家超級畫廊，爛船還有三斤釘子。
酒井大叔做為中間人給顧為經推薦的馬仕畫廊，也真真算不上什么爛船。
印象派，抽象主義，立體主義，波普藝術。莫奈、畢加索、杰克遜·波洛克……它是真正見證了整個現代藝術品產業發展成型的老牌巨頭，誰的作品沒經手過？
藝術品市場最值錢的就是經驗和人脈，比年齡曹老爺子都算是晚輩。比人脈，很多不愿意拋頭露面的oldoney家族和關系好的藝術品中間商，一合作就是幾代人。比起一年的銷售額多少多少億，這二者才是老牌畫廊最大的隱形資產，也是它們縱橫藝術行業的底氣。
誰知道馬仕三世床頭柜的小本本里，寫著哪路神仙的聯系方式？搞不好人家轉頭一個電話，就打到唐克斯或者伊蓮娜小姐的手機上了。
藝術品營銷，展覽沖獎，大畫廊專業就是干這個的。
這是資源。
他得賣力的用起來。
甭管人家說什么，什么簽了對賭合約，不會介入到顧為經生涯初次的參展過程之中——老楊的態度就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顧老弟簽了馬仕畫廊的意向合同，他四舍五入就是馬仕畫廊的人啦！
哪有大畫廊不幫自家人的道理呢！
別說新加坡畫展的事情，合同當時沒說死，就算說死了，只要“顧為經”這個名字能展現出足夠大的價值，讓畫廊覺得值得，那么繞開合同，該幫還是會幫的。
《大都會》被北美的影評人噴成狗屎，據說連發行商都找不到，就因為導演的名字叫做“弗郎西斯·科波拉”，該提名金棕櫚，還是被戛納藝術節的策展人和組委會提名了金棕櫚。一部藝術電影能同時拿金棕櫚和金酸梅這兩獎的提名，也算藝術界“盛景”了。
幫不幫是畫廊的事。
提不提要求是我們事。
老楊的名言：“反正不要錢，有事沒事多去油兩下，總不會吃虧的。”
顧為經來到新加坡的當天中午，就把這邊的情況和面臨的困難和馬仕畫廊的經紀人漢克斯說了一遍。
那邊的反應不算強烈。
談不上冷淡，也說不上熱情，總之就是很公式化。漢克斯認真的尋問了一下這邊情況，問了幾個有關論文和采訪的關系。從私人的角度提出了和老楊一樣的建議，囑咐他，可以的話，盡量和《油畫》雜志社以及和伊蓮娜小姐搞好關系。
“看到布朗爵士的下場了對吧？”漢克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你的小命兒握在她的手里哦。”
然后又從官方的立場表示，他可以等消息，但按照約定，馬仕畫廊沒有義務介入到他的新加坡雙年展之中，同時又再次強調了一下里面的幾項條款。
“人們總是下意識的想對律師和醫生說謊，你知道么，這是非常非常不明智的行為。我希望你對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看過合同里面的風險條款沒？我就隨口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