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克斯一目十行的順著剛剛的標題讀了下去。
「1895年的柏林,評論家普里貝謝夫斯基在看完愛德華·蒙克的畫展后,對公眾說道:“蒙克的《吶喊》是現代焦慮的象形文字,天空中流淌著神經質的血液。”我可以把這段話也放在戴克·安倫先生新的個人美術展上,大體內容不變,只是順序稍加調換——戴克的個人畫展是一場徹頭徹尾神經質的產物,它把我看的要得焦慮癥了。不是引發嚴肅社會思考的那種,是想要拔腿沖出美術館的那種(如果你了解我,就會知道這不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經紀人小哥想要用手捂住臉。
如果剛剛看到伊蓮娜小姐撰寫的標題,只是讓他心中一緊,那么閱讀完剩下的內容,他已經替安倫先生尷尬的要用腳趾頭摳出一座大莊園來了。
《油畫》欄目視覺藝術欄目的經理,這個崗位是整個雜志社行政框架內第二重要的人物,相當于是雜志社的藝術總監。
她賦予了雜志社的靈魂。
每位成功的藝術總監在上任期間,都在雜志的內容里留下了獨屬于自己的強烈風格。
比如以前布朗爵士擔任這個崗位的時候,他就是老牌嚴肅媒體人的代表,行文克制、語言典雅、信息豐富而嚴謹,善于在結論里做留白的藝術。一度有政客想要聘請布朗爵士去擔任選舉辦公室的新聞執行官。
而這位伊蓮娜小姐,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種風格。
凌厲。
狠辣。
既有宮帷秘語式的優雅,又奇怪的直白到殘暴。
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
毒舌到極致的評論文字從她的筆尖被寫出來了,每個字都像是歌劇院里詠唱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在兼具冷幽默的同時,格律嚴謹,暗合韻腳。
“一場災難。”
馬仕三世緩緩的給出了中肯的評語。
“不算隱性成本,我花了460萬美元。卻只買到了一場災難和遍地的嬉笑。”
“在戴克來之前,我剛剛給布朗爵士打了一個電話。我懇切的請求他不要下調戴克的推薦星級。他禮貌而委婉的拒絕了。”
“我能聽懂他的意思。盡管買手版塊被他獨立了出去。盡管他和伊蓮娜家族現在的關系很緊張。”
“他不介意和新上任的藝術主編唱唱反調,讓伊蓮娜小姐在雜志社里顏面掃地,但不能反過來。”
馬仕三世說道。
“布朗爵士認為這件事上支持我們,會讓他受到嘲笑,而非伊蓮娜小姐。”
“他不喜歡伊蓮娜小姐,不等同于布朗爵士就看好戴克了。”
漢克斯分析了好一會兒,也沒搞明白按老板的心思,他此刻應該噴布朗爵士、戴克·安倫、還是伊蓮娜家族。
算了。
這路數太詭異。
他還是不怒了。
“sir?”經紀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叫我sir,叫我叔叔,或者叫我萊奧吧,就像小時候那樣。”萊奧·馬仕三世搖搖頭,溫聲說道:“我叫你來,是想要問問有關顧的事情。”
“哦,哦哦。您說。”
漢克斯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道:“萊奧叔叔。”
馬仕畫廊也曾輝煌過,直到現在,衰落了也依然是歐洲世界的頭部畫廊。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