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帶著期盼與渴望,看向歌劇舞臺上的女主持人。伊蓮娜小姐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大概,她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人正對著她祈愿。
伊蓮娜小姐正坐在舞臺側方的沙發上。
她真的很適合這樣的場合。
沒有鑲嵌著捷克水晶的異域風格的頭冠,沒有花紋瑰麗縫著羽飾的天鵝絨披風。
女人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像是尊雕塑。
人們依然會意識到她是舞臺上的女主角。
這和臺上只有一位女性嘉賓,還是有一百位頭戴頭冠,身披披風,蹦蹦跳跳的白金女郎沒有任何干系。
在舞臺上的爭吵辯論聲中,過往向來以能言善辯著稱的藝術總監小姐靜止不動。
她用帶著絲綢手套的手掌側托住臉頰,偶爾會有些極平緩的肢體動作,目光沉靜的從一位嘉賓移向另外一位嘉賓,一舉一動,都如環環相扣的水波。
崔小明想要在伊蓮娜小姐面容上找到些類似“原來如此”、“恍然大悟”之類的表情,但他什么都有發現。
她宛如一塊風中緩慢飄曳的緞子,沉浸在一種節制的“珠圓玉潤”中。
此刻正靜靜的看著和古斯塔夫教授對話的年輕人出神。
——
安娜的目光落在顧為經身上。
手指抵住臉頰,感受著絲綢在皮膚之間緩慢的滑動的細膩觸覺。
她是采訪的主持人。
在今天的舞臺上,安娜表現的卻更似是一位聽眾,坐在vip觀眾席上的聽眾。
普通的觀眾坐在下方的觀眾席上聆聽,她則坐在舞臺上聆聽。
“……mr.bacach在耶魯發表的論文里,曾著重的強調,那篇《救世主》帶有濃重早期佛羅倫薩畫派的繪畫風格。”顧為經說著。
“是的,他個人喜歡把這稱之為創作指紋。”
古斯塔夫微微頷首:“世上每一個人都擁有著只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指紋,而每一個人的指紋,如果拿著放大鏡細看的話,又能發現一些醒目的特征點。在刑偵界,早在一百年以前,便開始有偵探根據這些特征匹配嫌疑人。而世上的每個畫家,也在作品中擁有這樣的特征點,就算那不是獨一無二的,至少也是非常獨特的特質,學者和鑒賞專家也常常的拿這樣的特征點去匹配藝術作品和他們的創作者。”
“據我所知,在寫作關于《救世主》的時候,學者團隊一一比對了《救世主》和接近二十幅現存的達芬奇藝術品及手稿上所留下的筆觸風格的特征。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找不到足夠多現成的材料。達芬奇的作品幾乎是整個歐洲藝術界最稀有的藏品了,沒有之一。有些風格特殊的藏品,人們只知道它們存在,可到底被誰所持有,本身都是秘密。世上擁有達芬奇真跡的私人收藏家不超過十人。”
博士頓了頓。
“此刻,這間歌劇院的舞臺上,就坐著這屈指可數的幾人之一。我想,她應該也是那篇論文的誕生的親歷者。”
大家都知道古斯塔夫說的是誰,臺上臺下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一邊的主持人的臉上。
“是有這回事。”
安娜·伊蓮娜早就習慣了成為所有人目光焦點的感覺。
她微微的頷首。
“當時研究團隊來過我的家。說是希望能夠做一些細致的比對工作。”
女人輕輕動了動手指。
她登上舞臺的時候,沒有摘下手套。
安娜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