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辛斯只是注意到了畫面中出現了稀有的顏料,而非《神探夏洛克》里演的那樣,注意到了假畫上出現了一顆不可能存在的星星,就請他不要把自己幻想成夏洛克,抓到點似是而非的細節,就以為自己破了案。
“它不是錙珠必較破案游戲,這是一場學術討論。”亞歷山大指責道,“我們探討的是一種可能性。”
對此。
羅辛斯完全無愧于大噴子本色。
當場就噴了回去。
“錙珠必較?這叫專業學者的嚴謹與責任。”羅辛斯當場就是一個戰術后仰,把他對于亞歷山大的不屑彰顯的淋漓盡致。
“嗬,你這種只會搞噱頭出來嘩眾取寵的三流學者,是不會懂的。”
那姿態看得亞歷山大火冒三丈。
他體會到了顧為經之前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恨不得當場沖過去,照著羅辛斯的鼻子邦邦來上兩拳。
除了關于白顏料的討論以外,圍繞著論文所產生的爭議還有大同小異的幾處。
整體情況還都在可控的范圍內。
能夠回答的問題被顧為經一一回答。
有些問題連顧為經也無法立刻給出答案,則由嘉賓補上。
四周的談話嘉賓年紀比他大,閱歷比他深,專業的背景比他深厚的多,因此,他們主導了整場對話的進度,也提供給了顧為經很多新穎的思考角度。
比如白顏料。
他對藝術史沒有熟悉到這樣的地步,并不清楚不同種類顏料的演變歷史,寫論文的時候,也忽略了這一處細節。
是旁邊的亞歷山大先生一直替他和羅辛斯對話。
而實在無法被討論出結果的那些問題,大家提出各自的觀點后,暫時被擱置在一邊。
伊蓮娜小姐很少開口。
在顧為經以及三位嘉賓僵持不下的場面里,她用最少程度的話,占住了采訪最大程度的主導權。
每次安娜只要開口,其他嘉賓就必定會閉嘴,而她也必定會切中問題的要害。
多次某個話題快要爭吵到不可開交的時候,都是女主持人平息了嘉賓們之間的爭端。
她是經驗豐富的騎士。
信馬由韁,任由身下的烈馬隨意的奔騰,肆意的展現自己的野性,直到舞臺上的采訪進入到某個y字形的岔口的時候,才會用力夾住馬腹,狠狠的抓一下韁繩,讓它按照自己的意愿,拐進某處所在。
終于。
當面前的采訪又一次升溫,進入互不相讓的僵持狀態下的時候。
“應該可以了。”
安娜對自己說。
該表的態都表過了,該陳述的觀點,也都陳述好了,經過了這么長時間的討論,無論臺下的觀眾在心中持何種立場,都該對這篇論文的情況,有了全方面多角度的認識。
很好。
這一次。
伊蓮娜小姐不再是操控著戰馬拐向某個岔道。
“啪,啪,啪。”
安娜輕輕的鼓起了掌。
又吵作一團的羅辛斯和亞歷山大兩位學者聞聲猛的抬起了頭,長長的吐氣,跟被女騎士小姐往后拽住韁聲用力拉停,打著響鼻,前蹄高高揚起的馬兒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