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不小心被劃上去的墨線,遲疑了片刻,小心的順著剛剛的筆觸,被無意劃上去墨線給改成了一個小月牙的形狀的裝飾,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紳士們,我要做一個打斷。”
他聽臺上的女主人說道。
“我注意到,此刻我們的談話進入到了僵持不下的地步。”她側頭看向羅辛斯教授和古斯塔夫博士。
“顏料,畫面風格……我們今天已經談了很多事情。我們先確定第一件事,您不否認這幅畫確實被繪畫于1872年圣誕節的可能性,對么?”
戴絲綢手套的女人開始主導這場談話。
“它不為零?”
“路邊隨處可見的石頭,也許“不為零,但也許無限接近于零。”
“好吧。”
羅辛斯瞅了顧為經一眼。
“也許不至于無限接近于零,但1872年有人用現代顏料做畫……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小概率的事情。”
“您呢?博士。”
“像羅辛斯先生說的那樣有疑點,但是也像這位先生說的那樣有特殊可能性存在。”博士點點頭。“我們知道,畫家兩極分化,大多數很窮,也有些人來源于富裕家庭,主要問題在于,能夠作證大家推測的切實的文獻資料太少了一些。”
“我不覺得很少,那個年代,能夠進行遠距離旅行的人,家庭條件不會差的,這不是問題。”
亞歷山大說道。
“為什么不能是本土活不下去,抱著發財夢去遠東的淘金者呢?”羅辛斯毫不客氣的噴道。“你這么說,我還說她是什么洛克菲勒的女兒呢,隨便猜就好了。旅游,呵,你哪只眼睛看到有說她是去旅游去了的。做學術和猜測的區別,在于有沒有可靠的文獻資料,支持你做出這樣的猜想。”
“什么是靠譜的猜想,一篇誰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達芬奇助手的日記,一張在18世紀以后離奇失蹤的英國國王查理斯一世的藏品清單,大英博物館和國家美術畫廊就屁顛屁顛的篤定認為他們找到了達芬奇的真跡?”亞歷山大立刻回噴,“怎么現在就雙標起來了?我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同,至少那封傳教士日記上還有卡洛爾外貌的描述,而非像那篇日記上簡單的‘畫有救世主基督’幾個字就了事了。”
“大英博物館從來沒有正式的為《救世主》背過書,從來沒有。”
羅辛斯搖搖頭。
“你太不專業了。美術館們只是將那幅畫定性為‘存疑’,然后邀請不同的學者召開學術討論會罷了,就和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一般無二。”
他似是覺得亞歷山大太低級,直接把頭轉向了女主持人。
“伊蓮娜小姐,您能說,油畫今天召開了這次對話采訪,憑借這個,這個什么「《油畫》·顧為經:印象派女畫家卡洛爾的發現與研究」的名字,就認定《油畫》為顧先生的論文真實性背書了么?”
“不。”
安娜平靜的回答道。
“只從談話的標題來說,當然不可以。”
她伸出手,制止住了馬上就要再撕做一團的兩人。
“但是找到問題——這是《油畫》雜志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情。”
安娜想了想。
“今天我們找到了很多問題,那么現在,也許到了應該找到答案的時候了。關于文獻資料的事情,《油畫》雜志做了一些調查,其中的一份資料,或許能夠給大家提供幫助。”
她按動桌子上的一個遙控器。
歌劇舞臺上的投影大幕布上的畫面變幻。
雨田力也瞇起了眼睛。
他看見,此前在嘉賓們爭吵期間,一直顯示著《雷雨天的老教堂》大照片的投影幕布上變幻出了全新的顯示內容。
那是——
一份來自于英國國教總部的傳教士名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