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崔小明準備的材料,原本也不是什么鐵證。
廢話。
顧為經模仿他是從來就是沒有的事,他能怎么找到鐵證呢但凡真是鐵證,他就直接交到創作倫理委員會,或者自己跑到舞臺上對著鏡頭說去了,還用的著費這些心思,讓父親藏頭露尾偷偷往人家酒店房間的門縫里塞,連自己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么?
聚光燈下的世界充滿了八卦,但得《油畫》雜志愿意站在他的背后,起碼,得安娜伊蓮娜愿意對這樣的消息感興趣,才可以營銷一下。
現在的事情是崔小明猛然意識到,他既沒有靠譜的證據,主持人很可能也不和他站在一起,亞歷山大自己身上的小丑面具的油彩都沒擦干凈呢,就揮揮手對著鏡頭表示,“邀請親愛的朋友崔小明”和他共舞一曲。
這個年輕人不麻誰麻
崔小明當然盼望著,能借著這機會,伊蓮娜小姐手起刀落,就把顧為經的狗頭給砍了。
他心中無比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直到此刻。
他都盼望著這一切出現,為此,他愿意向漫天的神佛祈禱。
崔小明又痛苦的明白……這很可能是小概率的事件。
亞歷山大沒想明白伊蓮娜小姐為什么陰了他一手。
崔小明想明白了。
他不清楚這里面有沒有什么復雜的內幕,他卻以自己特有的敏銳,在安娜在投影幕布上打出《油畫》獲得的檔案的那一刻,便嗅到了不安的氣息。
伊蓮娜小姐口袋里的船票,無疑,又極大程度上的加重了他的不安。
中間稍有轉折。
可當安娜隨便出手,就把亞歷山大埋坑里之后,他已經放棄了幻想。
邏輯很簡單。
崔小明原本相信自己是賭神,相信他一定是這場賭局的勝利者,他相信時來天地皆同力。
他相信自己不只是一個人,他還是一些人的代言人。
從父親的手機上收到那張照片開始,他就相信有些人比他自己更希望他贏,比如……唐寧。
無所謂,他賭唐寧會出手,幫他安排好一切。
他梭哈了。
結果唐寧這家伙廢物點心一個。
屁都沒有放。
自己都跑來乖乖的聽顧為經的講座了。
崔小明又賭曹軒,賭曹軒不會出手,人家懶得搭理自己,嘴上提一提而已,不會把顧為經多么放在心上。
他又梭哈了。
結果曹老先生久違的親自來到了雙年展的現場,萬眾矚目。
無所謂。
安娜會出手。
他接著賭伊蓮娜小姐這么厲害的女人,敢懟布朗爵士就敢懟曹軒,她要知道顧為經有弄虛作假的前科,在加上論文的相關疑云,搞不好手起刀落,當場就把顧為經劈了,到時候轉移矛盾,變成了《油畫》雜志和曹軒兩方撕咬在一起。
狗咬狗。
崔小明又梭了。
結果,采訪進行到一半,崔小明望著安娜,卻越看越是心涼。
現在……
機會終于來了。
這個關鍵時刻,他一定應該心里想的是要賭自己的那份材料能在亞歷山大嘴里發揮出力挽狂瀾的作用,賭他能在最后時刻反敗為勝,瀟灑的告訴美女荷官,他還有酒店房產,瑞士銀行的本票,人爭一口氣,大爺就是要把顧為經踩在腳底——什么白癡,他想的應該是憋賭了,憋賭了。
求求了。
賭狗不得好死。
他得認,他得輸得起,該慫就真的得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