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伊蓮娜小姐和顧先生再談《雷雨天的老教堂》
臺上的女主持人輕輕的拍了三下手掌。
有雜志社的工作人員自后臺之上提上了一只手提箱,五十厘米長,七十厘米寬,厚約一個骨節粗大的男人把手掌立起來的高度。
它通體由胡桃木制成,外面包裹著黑棕色的皮革,上面有三把閃著銅銹光澤的搭扣。
它沉甸甸的佇立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看上去極有厚重的年代感。放在舞臺上宜家風格的暖色調的沙發和茶幾之間,有點像是lv在紐約曼哈頓中心新建造的總部——那座在四周暖黃色大樓間建造的奇怪建筑,外形仿造公司在十九世紀下半葉推出的一款曾風靡歐洲的旅行箱,造形和這只箱子幾乎一致,只是安娜手里的這只上面沒有那么多blg、blg的星形雕裝飾。
“紳士們,方便幫個忙把它立起來么”
安娜握住箱子的把手。
坐位上離她最近的羅辛斯和古斯塔夫博士立刻一人伸出一只手,屁顛屁顛的幫主持人把箱子立起來了。
“這是卡拉女士當年進行遠行的時候,所使用的旅行箱”
博士看著明顯不像是這個時代產物的皮箱。
“挺大的。”
“是的,所以這種箱子一般當時都是由同行的伴侶幫忙拿著的。”安娜頷首,“卡拉那次壯游,同伴還包括著她的兩名貼身女仆和一名侍從。”
安娜當著幾位嘉賓的面,指尖剝開箱子上的銅搭扣。
“當我第一次在《亞洲藝術》上看到那篇論文的時候,我幾乎不由自主的在腦海里跳出了卡拉這個名字,想起了她在一個半世紀以前的那次具有成年禮意味的旅行。一般十九世紀,年輕的貴族女性以十幾歲時成年舞會,正式進入社交圈標志著自己的成年。那次旅行開始的時候,卡拉25歲左右,在我心中……這才是她真正的成年儀式。”
“在那次旅行里,她跳出了過往的社交環境,失去了以往的身份。從巴黎到伊斯坦布爾,從伊斯坦布爾到凡湖,在凡湖經由德黑蘭抵達馬仕哈德,然后又轉向印度……”
“那是那個時代經典的橫穿中亞的經典旅行路線,也許也是唯一的。”
“《八十天環游地球》式的偉大冒險。”博士稱贊道。
“應該沒有那么的驚心動魄,也沒有那么多戲劇化的沖突,我會把這稱之為一種公路片式的故事。一個年輕的女孩,忽然跳上了一列火車。卡拉的這次旅行并沒有爭得過家里人的完全同意。直到她的火車駛離巴黎的時候,她的父親還以為她的目的地是日內瓦呢,然而,她沒有在那里下車,只是留給了家人一封信……”
“我一直都在想象著,卡拉是出于一種怎么樣的想象,開始的那次旅行。她在計劃這次的旅行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怎么想的呢當她登上歐洲之星列車的時候,她是富有的伯爵小姐,當她下車的時候,走在街頭……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里,沒有人認識她。她可能是任何身份的任何人,本地商人的妻女,流亡者——”
“在卡拉的這場旅行的二十年以后,凱倫布里克森女男爵乘上了船,她乘上了船,前往肯尼亞的種植園,并在那里寫出了《走出非洲》。在四十多年以后。阿加莎克里斯汀登上了東方快車,前往中東,在阿勒坡著名的巴倫酒店里,寫下了《東方快車謀殺案》。請允許我冒昧的將這三個名字放在一起。”
“卡拉。”
“凱倫。”
“以及阿加莎。”
“你覺得這里存在一種創作的脈落么”顧為經詢問道。
“是的,我覺得這里面有一種隱性的脈絡。”安娜點點頭,“印象派油畫,文學偵探小說以及文學性寫作……三者仿佛是三種完全不同的載體,但又都關乎于旅行。”
“正如我所說的——公路片情節。在旅行中,過往的身份失去了意義,它只關乎于起點和目的,關乎于你想要在旅行里看到什么,以及你又真正的看到了什么。”
“我會說……thegreatga。”
安娜用了一個歷史學詞匯來作巧妙的一語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