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把這本護照翻開,擺放在桌子上。
然后是一張地圖,歐亞大陸的地形圖,上面標注著在1876年各大帝國的政治控制區以及英俄兩國在中亞的殖民地。
這張地圖看上去有些年月,經常被人翻動,但絕非十九世紀時的產物。
“這是家中的老地圖,拿來做一個簡單參考。”
伊蓮娜小姐請羅辛斯把這張地圖,掛在沙發邊的一塊白板上,然后將一盒小的彩色磁鐵遞給古斯塔夫博士。
“dr.——麻煩您幫我一個忙,您的地理怎么樣,我每念一張車票或者船票,就請您就幫我把它吸在對應的位置,不用太精確,差不多就行。”
伊蓮娜小姐從箱子里拿出了個收納盒,擺在卡拉的護照旁邊。
她打開收納盒,里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票據。
“七月九日,從巴黎出發,由船換成歐洲之星快車,三日后抵達日內瓦,在那里留給了家人第一封信。”
伊蓮娜小姐將一張被塑封好的老式火車車票取出,遞給了古斯塔夫博士。
“七月十五日,因巴爾干地區的鐵路故障,換成東方鐵路公司的火車,也就是5年之后開通的東方快車的前身,由貝爾格萊德抵達尼仕。”
她從置物盒里拿出第二張車票,和第三張。
“在尼仕,包下了一架馬車,費四天時間抵達了普羅夫迪夫,在那里,卡拉趕上了當年七月最后一班開往伊斯坦布爾的火車,并在那里拍給了家人第二封電報后,繼續出發……”
伊蓮娜小姐每念一段旅程和日期,她便遞給古斯塔夫博士一封車票或者船票,讓他吸在白板上的地圖上。
有些時候。
沒有車票或者船票,安娜就會從收納箱里取出其他的東西替代,約莫是卡拉旅行的時候留下的紀念品。
一張上面破了一個洞的奧斯曼里拉的紙幣。
一只仍然裝有幾粒未吃完的土耳其軟的松木盒子。
一只印度風格的綠松石戒指和法瑯鼻煙盒,還有克什米爾披肩。
安娜甚至從旅行箱里取出了一把被保存在稻草緩沖里的黑檀木制成的匕首。
也有些時候。
什么東西都沒有,并非所有旅程,卡拉都留下了痕跡,那種時候,安娜便會讓古斯塔夫博士往白板上粘上一粒空磁鐵,然后繼續念下去。
……
“1877年1月17號。卡拉乘船從橫濱出發,經過科倫坡、亞寧,走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最后將抵達法國的馬賽港,總計耗費時間大約四十天在1877年3月10日,她在巴黎,給家人拍了電報,這是這場旅乘里。卡拉寄出的第31封電報或者信件,也是最后一封。”
安娜把空盒子放在一邊。
從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剛剛向大家展示過的最后一張船票遞給了古斯塔夫。
“至此。”
“卡拉完成了這場橫跨上萬公里的壯游旅行。”
安娜雙手交叉,側頭望著身邊那座記錄著卡拉一生最為重要的遠行的白板。
她不是第一次坐這種事情。
自兒時起,她就在地圖上幻想著卡拉的旅行。這種對那個年代年輕女人來說驚世駭俗般的遠行給患有腿部殘疾的安娜非常宏大的想象。
一個人。
竟然能夠獨自走那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