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經拉住奧古斯特的爪子。
“在古代東方賢人的所向往哲學里,寬仁本身,也是一種權力。無為也是有為。不能誰冒犯了伊蓮娜家族,就非要去毀滅了對方。”
顧為經用手指做了個引號的手勢,說道。
“‘kill’或者說仇恨,它本身不解決問題,亞歷山大這樣心思不軌的人,永遠會存在。愛與理解,你今天講話里,反反復復就講了這一件事情,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樣了。”
“要是因為冒犯了你的家族,就要受到私刑的懲罰,那么我才是最該惶恐不安那個人,不是么”顧為經聳聳肩。
“你這是在偷換概念,顧先生,我們兩個人說的根本就不是一碼事。”
伊蓮娜小姐才不吃顧為經的這一套呢。
顧為經想要搞辯論贏過伊蓮娜小姐,估計得從石器時代開始練起。
她講的愛與理解,是對于莫奈和卡美爾。
是對于顧為經。
亞歷山大算是什么東西,別亂來沾邊。
“如果犯了什么錯誤,都在那里大談特談愛與理解,那么公平和正義又該怎么去得到維護呢。你寬恕了亞歷山大這種人,就是對于你的不公平,好吧,就算你的愛心很多,那么也是對于克勞德莫奈和卡美爾的不公平。難道,他們的公平就不是公平了”
“愛與理解,對有些人講愛與理解有用么。”
安娜一提起這個,她就來氣。
“今天你在舞臺上一直很克制,很謙讓,好吧,也許你確實改變了羅辛斯的看法,雖然付出了捐出了一幅畫的代價。但你改變了亞歷山大么一次次的溫和的把他推開,他一次次的變本加厲的撲了回來。事實勝于雄辨!”
“又好吧,現在,此刻,也許亞歷山大的態度確實改變了,然后呢他是真正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接著做出了悔改么不,他只是在害怕,在恐懼,然后在慶幸。相信我,他甚至都不會感激你!當然,要我說,他都不配去感激你。”
伊蓮娜小姐一幅恨鐵不成剛的語氣。
“你跟我說權力的哲學。好,那我也跟你講權力的哲學,要我說,這種所謂的寬仁,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寬仁,這和古典時代俄國沙皇最喜歡玩的把戲,把犯人拖到刑場上去,在行刑之前,行刑官用劍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把劍從中折斷,說陛下赦免了你的罪孽,有什么區別么”
顧為經搖搖頭。
講大道理,他從來都辯論不過伊蓮娜小姐。
但他又不認同對方的看法。
他心中認為,真正的東方哲人賢者心目之中的寬仁,和伊蓮娜小姐口中所舉的例子是有區別的,那是一種有別于權力把戲的……真正具有溫情的力量。
就像太陽、春風、燭火。
“我從來不是說亞歷山大不需要付出代價,不需要接受懲罰。他已經正在付出了,你我都很清楚的知道,在《油畫》雜志的采訪現場,出了這么大的洋相,對他的學術生涯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他所做的事情,他自會付出相應代價。他讓莫奈和卡美爾所承受的不公平,他自會受到學界的嘲笑與攻擊,甚至,如果這還不夠,莫奈和卡美爾的后人,也許還可以起訴亞歷山大,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應該去承受的。”
“我想說的是——既然有一套穩定的藝術秩序在那里,有一套社會規則在哪里。想要搬弄事非的人,應該受到的是想要搬弄事非的人的代價和譴責。而非讓高高在上的伊蓮娜家族讓他付出代價。”
顧為經解釋道。
“那么伊蓮娜家族遭受的不公平呢,卡拉的不公平呢。要是我今天沒有在這里,想想看,要是卡拉沒有留下那些記錄,怎么辦要是今天亞歷山大占據了上風怎么辦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卡拉永遠的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
安娜的臉上帶著對亞歷山大的憤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