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靜靜的坐在這里,靜靜的看著孩子自己成長。”
一位長輩就是這么看著自己的孩子們的么
他想起家里的一幕幕。
他更是想起了曹軒,想起了曹軒那封多年前寫給他的關于決定性瞬間的信件。
劉子明難以抑制想起了,曹軒凝視著他懷里的那根煙斗,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是靜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年以前的新年,凌志轎車的后座上他無意之間回頭望去。
穿藍裙子的女人跟在興高采烈的拿著瓶菠蘿味汽水小步快跑的孩子背后,輕輕的喊道——
“阿仔。”
“您一定是懂的。”劉子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曹老什么都沒有說。
曹老卻什么都明白。
顧童祥說他什么都不懂,這太過謙虛了,劉子明相信,顧童祥一定是早已什么都懂了。
咦
奇怪。
我又懂甚么了。
顧童祥心中困惑,人家在和自己說話,自己低下頭翻書顯得太做作了。
劉子明在那里沉默不語。
顧童祥只得也沉默不語的盯著前方帷幕垂落的舞臺,臉上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
“顧先生,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劉子明的聲音低沉了下去,但是極為的恭敬,甚至有一些拘謹。
“呃。”
顧童祥沉吟,心下緊張了起來。
“萬一孩子做錯了事情怎么辦萬一……事情的發展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樣了怎么辦。他會不會在無意之間因為武斷的抉擇而犯下了什么嚴重的錯誤。”
劉子明想起了他在海邊燒掉的那些文件。
記憶里滾燙的火星幾乎要吹到了他的面頰之上。
他像是想要強迫的接受命運的審判一樣,低沉的聲音詢問道:“您會覺得非常失望么。如果您要是知道今天晚上會發生的所有事情,您會要求顧為經做一些不同的選擇么比如,去要求顧為經不要捐掉那幅畫,亦或,讓他不要去違了伊蓮娜總監的意思”
“恕我直言。”
“我幾乎從未看到過《油畫》的藝術總監會為了顧為經這么年輕的人去做出讓步。但我能感覺到……訪談的最后,伊蓮娜小姐還是表現出一點點的不開心的。”
“在場的很多人可能都沒有注意到,但我看出來了。”
“您會覺得這不好么顧為經會不會擔心,自己的表現讓您失望了”
那個女人是利劍,是刀鋒,是習慣以單憑自己的意志,就能割開所有擋在她面前的束縛的人。
顧為經阻止了伊蓮娜小姐,拉住了她的手。
卻也付出了代價。
這話劉子明本來不該說。
他才是第一次見到顧童祥而已。
他當然可以說一些不要錢的客套話,說顧為經表現的真的棒極了,真有大藝術家的氣質。
顧為經沒有處理好和伊蓮娜家族的關系,無比奢侈的白白拋擲了來自《油畫》雜志的好感。
這又關他劉子明什么事呢
他劉子明不是生來便最討厭這些沒必要的“社交智慧”的么。
他最討厭庸俗無聊的人,他怎么能教別人去做那些庸碌無聊的事情。
不過。
他還是說了。
靜靜的看書的顧童祥仿佛擁有著一種深邃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