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讓劉子明像關切自己一樣關切著顧為經,讓劉子明像是刨開顧為經的心一樣,刨開自己的心,做出坦白和陳述。
顧為經會不會沒做好
劉子明自己又會不會沒做好
他要是沒能把那些材料在海邊燒毀,又怎么辦劉子明相信,曹軒沒有任何可能性,知道他偷偷找人調查過顧為經。
劉子明還是擔心。
要是自己讓老師失望了……怎么辦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倘若曹老知道這一切,知道顧為經一定會在伊蓮娜家族的庇護下安然無恙。
那他呢
劉子明要是做出了錯誤的抉擇,那么得罪死伊蓮娜家族的,不就變成自己了么。
他犯了這樣的錯怎么辦。
迫使著劉子明開口的魔力來源,也許是顧童祥身上的靜氣和謙遜,也許是顧童祥話語里的深邃的余味,是那些意味深長的獅子和海明威。
它讓劉子明抱著請教一位充滿智慧的前輩人生哲學的心思,請教對方。
迫使著劉子明想要的開口的魔法,又也許只是顧童祥的真誠。
又也許只是顧童祥話語里的慈祥,是那句“我就坐在這里,靜靜的看著為經,就很好了”的樸實。
劉子明此刻可能不是在和一位老藝術家探討著什么深奧的藝術理論。
他只是在請教一位老人,如何看待自己的晚輩與孩子。
“你就不擔心顧為經做錯了事情么。”劉子明說道:“畢竟,《油畫》雜志作風凌厲,那位伊蓮娜小姐,又是一個很強大的人。在這些藝術評論雜志面前,任何錯誤都是危險的。”
“他們都不喜歡被人冒犯。”
這是人世之間最樸實無華,又最深奧不過的問題。
顧老頭也許只是在那里擺酷酷的造型。
不懂還要裝懂。
又也許。
顧童祥真的什么都懂。
有些書的余味能盤桓在歷史里整整一個世紀。
他這幾年海明威,看了這么多年,只敢說讀了點皮毛,一知半解。
他幾乎一個人把顧為經從小帶大。
靜靜的看著小孩子變成年輕人,已經快要二十年。
有些書。
不需要讀,便已然懂了。
……
顧童祥靜靜的看著臺上的帷幕,此時此刻,他真的像是一座沉默的冰山。
很少很少的情緒從老爺子眼波中流露了出來。
更多的東西深深的藏在心里。
他寧靜仿佛的透明。
他不動的如同山丘。
“或許吧,那么多有關如果的事情,我哪里能夠說的清楚呢。”
顧童祥慢慢的說道。
“但我相信……為經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他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善良是一種勇氣。
勇氣便是力量。
“我相信他心中的力量,能夠改變一些人的。我不了解《油畫》雜志是一個什么樣的雜志,也不知道伊蓮娜家族是什么樣的家族。那對我來說都太遙遠了。”
“我愿意相信,為經心中的力量,能讓他做出正確的選擇。如果他真的認真的考慮之后,做出了自認最正確的事情。如果伊蓮娜小姐也是個真正強大的人,那她會欣賞這樣的力量的。”
“倘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