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是著名的報業巨頭不假,報業集團的總市值要比《油畫》雜志貴上不少。
然則。
術業有專攻。
報業巨頭有很多,《紐約時報》不是唯一的。
它難以稱得上是美國的新聞老大,它叫紐約時報,但它甚至都難以稱得上是紐約本地新聞行業唯一的老大。
《油畫》雜志社卻是唯一的。
它叫“油畫”,人家真的就是所有與“油畫”相關的藝術行業里的至尊,不光是“油畫”,還有水粉,水彩,版畫……
它是貨真價實整個歐洲藝術評論行業的第一名,并能把第二名遠遠的拋開。
藝術家能登上《油畫》雜志的意義,可能比不上文學家拿個諾貝爾文學獎或者龔古爾獎,但最起碼能相當于文學家得到了一篇《巴黎評論》的專訪,相當于獲得了某種頂級創作者的光環認證。
《巴黎評論》為三十四位諾獎得主出過專訪,就算沒得獎的那些,村上春樹、瑪格麗特尤瑟納爾……每個人也都是文壇大佬。
《油畫》雜志則為二十世紀以來,幾乎所有在歐洲備受認可的藝術家出過單人的專訪。將五十年代以后的很多重要獎項的多數獲獎者都囊括在內。
而從今以后。
顧為經和酒井勝子,他們也是其中的一員了,可能也是這些金光閃閃的名字之中,最為年輕的兩個人。
實在是讓人羨慕他們的好運啊。
這場雙年展里的很多評委,他們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這項訪談工作本來是由副主編紐茲蘭先生負責的,就在大家以為又是一場藝術行業里的佳話即將誕生的時候,少數業內消息比較靈通的人前不久得到了消息。
就在本周一的時候。
伊蓮娜小姐的私人秘書打給了紐茲蘭一個電話,叫停了對于顧為經的訪談。
藝術總監女士決定取消了原定發表在《油畫》雜志特刊之上的評論欄目。
碰巧。
記者先生便是這樣消息靈通的人士。
“名人畫有優點,亦是負擔。社會往往期待著專業的畫家有一種不染塵埃式的執著。人們會擔心畫家的‘藝術性’會被‘名氣’所消耗。會擔心他在其他方面獲得了這么大的關注,獲得了這么大的成功,也付出了那么大的精力,所以……他就不是一個好的專職畫家了。”
劉子明嘴角帶著一絲笑容。
“真是一場悖論。”
“有些時候,即使是自認代表著藝術權威的評論家們,也不能逃離這場悖論之外,擔心自己的權威受到質疑。連那些本最有資格無視這些束縛的人,依舊被籠罩在束縛之中,這真是分外令人傷心的事情。”
“有些時候,世人的議論,比金錢的束縛更難掙脫。我真覺得,就算是最公正的藝術評論家們,也很難不帶任何偏見的看待一個人,看待一幅作品。”
“什么是偏見呢”
記者輕聲反問道。
他很有哲人氣質的說道,“所有的主觀情感,你都可以說它源于一種偏見,不是么”
他和劉子明做著快速的對答。
好似是兩位棋道高手,在海邊的棋盤上下著快棋,在潮聲之中你來我往,互相提子落子,黑白交鋒。
記者一邊對話,一邊在心中暗暗的腹誹。
真的吧。
真的吧。
這位劉先生肯定也是消息靈通的人,他果然是因為《油畫》雜志決定取消掉了對顧為經的專訪,因此才心生不滿的吧。
記者在心中忍不住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