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在那里給卡拉·馮·伊蓮娜念悼詞,不如好好的給她的侄孫女。
給自己。
給安娜·伊蓮娜念上一通悼詞,悼念她未逝又已逝的死魂靈。
“倘若要是我突然從這里跳下去,你會跟著一起跳下去么?”
女人盯著身前的大海,身體好似隨時都會跟著視線一起跨越欄桿,邁入深邃的波濤之中。
她的語氣是沉重的石頭。
隱沒在浪花里,連個泡沫都沒有浮現出來。
“不。”
顧為經手搭在欄桿上,也用著一塊石頭似的語氣說道。
“伊蓮娜小姐,我不會。”
安娜聽懂了他所講述的那個故事。
也許女人在那個虛幻的故事里感受到了相似的憂郁氣質,也許這樣虛妄的無妄的“愛”讓她心生蕭瑟的冷氣。
也許伊蓮娜小姐厭倦了被絲綢緊緊裹挾著的生活,又發現自己掙扎不開,深深的意識到了這其中所蘊含著的悲劇屬性。
但這不意味著。
顧為經會有興趣要和身邊的女人一起玩什么“youjup,ijup”的游戲。
這種尋死覓活是伊蓮娜小姐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玩的任性游戲。
也許她是不想嫁給鋼鐵大亨的蘿絲小姐。
顧為經能畫一手好的鉛筆素描,但這不等于他就是杰克。
他還有自己的理想,還有自己的人生,還有很多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還有自己的爺爺,有家人,有朋友。
……
他哪里有資格只因為人家大小姐由著性子說要跳海,就也要任性得學著電影翻過欄桿,說什么“youjup,ijup”呢?
這實在是太扯了。
蘿絲和杰克是天生的一對,他不是。
何況。
顧為經很清楚的知道,伊蓮娜小姐她是絕不可能翻過欄桿的。
坐著輪椅不是問題。
可他聽女人那副語氣,他就明白了。
伊蓮娜小姐有著將所有的事情都說的像是確有其事般的能力,她說火星人明天會入侵地球,也聽上去是個天經地義般的事實。
唯有這句話。
它就是一句玩笑話而已,傷悲春秋的自我哀憐式樣的感慨。
一種安娜式樣的特殊情調。
一場cospy的游戲。
“我保證。”
縱然如此,盡管如此,顧為經還是用一板一眼,毫無任何情調的語氣說道。
他不希望伊蓮娜小姐會出現任何的誤讀與誤判。
“真無情。”
女人平靜的回答道。
“知道么,你剛剛失去了一個彰顯迷人的英雄氣概的好機會。”
“顧,獅子的美德不是吃人,是勇敢的面對獵槍。上周你還說,要是真的有必要的話,倘若我覺得無助的時候,你會為我做些什么的。”
“現在還不到七天,卻又反悔了。”
安娜銳評道。
“我都沒讓你面對獵槍呢?看來,起碼你不太具備誠實的美德。”
她的語氣聽上去是嘲諷,實則是調笑。
安娜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從這里跳下去的。
也許顧為經是個能畫出好素描的杰克。
但她不是蘿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