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沉浸在因為極度的驚愕而造成的混沌之中。
她一動不動的躺在甲板上。
伊蓮娜小姐沒有被嚇傻,她沒有陷入歇斯底里崩潰的狂躁,她沒有尖叫,沒有大喊,沒有哭泣。
她僅僅只是呆在那里。
動也不動。
安娜腦子很清醒,思維稱得上活躍。
幾秒鐘的時間里,伊蓮娜小姐就意識到了這是什么情況,隨后考慮到了各種各樣的可能。
是誰要殺她?
可能性蠻多的,她是非常富有的女繼承人。
財富往往會帶來巨大的利益。
而她又有不少的敵人。
布朗爵士么,不,不,不,這太可笑了。她要是就這么死了,對布朗爵士反倒是個大麻煩。
而且,沒什么理由,她就是相信這件事并非是布朗爵士干的。
克魯格先生?
沒準吧。
伊蓮娜小姐相信,只要利益足夠,這位笑起來很和藹的銀行家先生搞不好真的會干這件事。
那是個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結果的野心家。
只要能得到《油畫》雜志社,他可以想方設法的把自己踢出董事會,而若是能得到伊蓮娜家族,他大概也未必會多在乎她的性命。
問題是。
殺了她,對方就能夠因此得到《油畫》雜志社么?
哪里有這么簡單的事情呢?
整間《油畫》雜志社都會面臨著巨大的股權變動和不確定性。
不管怎么說。
她仍然是整間雜志社最大的私人持股股東,對于一個復雜的商業項目來說,隨著她的死亡,前景反而會變得愈發撲朔迷離,尤其是,剛剛隨著卡拉的故事的曝光,伊蓮娜家族的聲望正達到巔峰的時刻。
現在克魯格先生的“敵人”只有自己而已。
她與對方都明白。
比起一發子彈,讓她陷在雜志社的內部部門體系里,進退維谷,猶豫不絕,才是更好的選擇。
銀行家覺得終有一天,她會成為他們的一員的。
有了她的《油畫》雜志,才是雜志社的完全體,才能更加清晰的證明,那個繆斯計劃的勢不可擋。
大概……
克魯格先生心中仍然還抱著一些,她能和奧勒走到一起的期待。銀行家可能是對的,畢竟,他們童年時代,一起度過了很多時光。
倘若她與奧勒訂婚,乃至已經結婚了。
遇上這樣的事情。
伊蓮娜小姐生活中遇到了任何生命威脅,心中第一嫌疑人絕對是克魯格先生干的。
別說是在新加坡的一艘船碰上了殺手,一顆子彈在離她的額頭不到半米遠的地方旋轉。
走到馬路上,天上有個花瓶掉下來了,是克魯格先生偷偷推的。
被桌角的咖啡燙到了,是克魯格先生偷偷倒的。
走在大街上,輪椅被石頭絆到了,是克魯格先生昨天晚上連夜搬運的石頭。
就算是在北極上遇到了北極熊。
那也一定是克魯格先生和北極熊有不可告人的私下內幕交易,試圖用一桶鱈魚收買北極熊,替他行兇殺人。
反正壞事全是克魯格先生干的。
克魯格先生最好祈禱她會順順利利的長命百歲,因為安娜·伊蓮娜會把一切的厄運全部都歸咎于對方的頭上,并找他算賬。
這話會是她的結婚誓詞的。
——
“我是個迷信的人。多么可笑。有句話得說在前頭。要是我的小兒子不小心被警察開槍打死,要是他在牢房里上吊,結論是自殺。要是有什么新證人冒出來證明他有罪。迷信就會讓我覺得,是在座的人對我心懷惡意——”
“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