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經靜靜地聽著。
身前的老哥說的口沫橫飛,仿佛是位深邃的思想家。
他原本,只是把他當成一位努力的卷王而已。
“顧。我的朋友,你要明白我們身處的社會,我們腳下的國家是很虛偽的。我經常會放這些歌,我讓自己記住kanye,記住界線。”
“越過界線,他們就會殺死你,這是話語權的問題。”
“猶太人在二戰期間有著非常非常非常悲慘的遭遇,毫無疑問,這太糟糕了。但猶太人從來都并非二戰期間唯一的受害者。那么多場的屠殺,上千萬上千萬人在死去。fuck,小胡子是把猶太人關進了集中營里去。可對黑人呢?他的命令是見到便就地處決,連關進集中營這一步都直接省略掉了。吉普賽人呢,還要很多很多其他人呢?”
“這是世界的災難。”顧為經說道。
“說的好。”
維克托說道,“這是世界的災難。”
“猶太人受到了苦,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他們把這些變為了藝術作品,把他們拍成了一百部拿了奧斯卡的電影,他們告訴世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把人變為難民是非常糟糕的事情。讓孩子沒有學校可以上,沒有書可以讀,縮在房子的閣樓里瑟瑟發抖的死去,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說到天邊去,這都是不對的。”
“這是難以被寬恕的行為。這是需要德國總理跪在華沙雕像前的行為。”
“《安妮日記》,多么感人的作品啊。”
“可是呢?你說,現在上百萬的巴勒斯坦人又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呢?他們也是戰爭的受害者呀?他們也被從自己生活的地方趕走啊。”
“任何種族仇恨都會造成災難,把人劃分成二等公民,三等公民,四等公民,是錯誤的事情,這難道不是歷史帶給我們的教訓么?”
維克托拿起了盒子里的最后一只薯條。
“你看,這又是一條界限。不喜歡種族隔離就等于討厭以色列,討厭以色列就等于反猶,也就等于了支持種族屠殺,支持小胡子。這就是被定義了的話語權。這就是虛偽。這對很多人都是不公平的。”
“這甚至對很多猶太人本身,無論是曾經受到迫害的那些,還是現在的很多,也是不公平的。人們不應該被這么簡單的定義,每個族群,每個地方,都有很好很好的人。有杰出的音樂家,智者,以及更重要的……”
“還有很多善良的普通人。”顧為經說道。
“可人們從來不愿意去討論這些事情。這是比把一輛沃爾沃推進湖水里,還要嚴重的多的多的多的錯誤。一旦你越過了,很多人大家就不再跟你講藝術自由了。”
維克托又和顧為經碰了一下拳頭。
他說。
“我的朋友,我們生活在真真假假,真實和謊言一起構成的世界里,清醒一點。”
“照顧好你自己。這里看上去像是花園,如果你想散散步,吹吹風,那么沒問題。你可以一直這么快樂的過下去。可如果有些同學發現,你想獲得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獲得駐校藝術項目的資源。比如成為大畫家,比如成為教授。”
“這里就是血肉的森林。”
“之前不久才獲得過雙年展金獎的年輕亞裔畫家,因為偷藏毒品,被警方抓住,然后被漢堡美術學院開除?不錯的藝術新聞不是么?”
“有些問題,對于真的犯了錯的白人來說,不是事情。甚至能成為頒獎禮上浪子回頭的證明。可對于有些人來說,那就是大問題了,你再也沒有了能夠站上頒獎臺的機會。”
“照顧好自己,我的朋友。”
教授轉頭又埋首到了桌邊的書本里,看上去非要在即將來到的暑假學期里考出好成績來說不可。
桌邊的平板電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