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小哥轉過頭,伸出手敲了一下平板電腦的屏幕,擴音器的喇叭里立刻又傳出了rapper的歌聲。
他調整了一下歌詞進度。
“ifeellikeandtalyhtstillhavey?iadethatbitchfao……”
他指著屏幕上加粗的唱詞。
“知道這是誰的歌么?”
“侃爺。”顧為經望著applemic上的藝術家姓名。
“kanyewest,史上最有名的黑人,也是史上最富有的黑人。”維克托說道:“你看,我不可能是種族主義者。事先聲名,我也不太信那些陰謀論,說是什么白人有組織的要干掉所有成功的黑人。金博士、og、邁克爾·杰克遜,如今是kanyewest……但……你懂得——”
“那是rapper呀?”他說道。
“很多美式rapper的歌詞不就是這種風格的么?大量的暴力內容和曖昧語句,或者去表達自己的憤怒。瞧瞧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東西海岸那些rapper,他們乒乒乓乓的槍戰,美國人說cool!一個幫派頭目殺了另外一個幫派頭目,美國人說,cool……”
“你可以在歌詞里討論販毒,謀殺,搶劫,你可以把所有女人都稱呼為婊子和賤貨。他們為你歡呼。人們都說,要寬容的去對待藝術家,這是藝術的自由,藝術的勝利。”
“可某一天,你說了一句話。”
維克托用手抹了抹脖子,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你就‘死’了。所有的大型商業公司就像是扔掉垃圾一樣,把他扔出門外,叫他把嘴巴閉緊。忽然之間,就沒有ceo再站出來說,哦,應該給他表達自己的權利了。推特封掉了他,說是宣傳仇恨。”
“這件事,我并不站在kanye的立場上,我不會為他開脫什么,但我覺得他就是那種比較大嘴巴的人。當年西海岸和東海岸互相對唱要派一群槍手把對方殺掉的時候,在歌詞里說要用m1911一個一個把對方的腦袋上開個洞的時候,就不算是宣揚仇恨了么?那豈不是比kanye狠多了。”
維克托說道。
“怎么,黑人的命就不是命?”
“2pac是真的開個車出門,被對手幫派打成了馬蜂窩的!”
“這就是這個社會。顧。”維克托說,“這就是這個社會。我們生活在一個虛偽的社會里,在漢堡美術學院,我們上課時老師都會告訴你藝術自由。告訴你,要寬容和尊重每個藝術家。你可以完全隨心所欲的表達自己。”
“這是謊話。”
“千萬別信。”
“種族主義,種族仇恨,是非常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之一。但我想,說謊也是。”
“就像那些大學的教授告訴你,去玩吧,去快快樂樂的度過自己的學校時光,績點本身并不重要,個人的能力才真的重要。想要gap就去gap一年,想要轉系就轉系,玩得再瘋也沒關系,因為我們是自由的學校。”
“謊話。”
“也許半真半假吧,但對我不是。”維克托說:“我沒有犯錯的權力。那條界限永遠就在那里——”
“犯一些小錯。人們會說,哦,你就是那類人‘thatguy'。犯了些稍大點的錯。oh,你就直接完蛋了。”
“我想著,我本人不太確定學校到底會怎么處理。要是我是在車窗上涂鴉,學校不會刁難我,他們會覺得,我是‘thatguy’,要是我把那輛沃爾沃推到河里去了,那我就會被開除。推翻一輛沃爾沃汽車,這件事恰好就位于了界限之上。”
“而我的選擇是,不要去做。這所學校里有兩個社會,一類是犯了錯,還能被原諒的類型,一類不是。”
“如果你不想當thatguy,你想走另外一條路,你希望能成為駐校的教授。成為真正的教授。你必須要付出比白人多一倍兩倍,多得多的努力,你才能得到你本來應該有的機會。”
“我總是讓自己靜靜的聆聽kanye的歌詞,聽他柔情似水的那一面。聽那些華麗的曲調,聽他的才華,聽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