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帕克想要當斗牛士,恩里克舉起尖刀,說要是他敢朝著尖刀沖過來,才算是真正的斗牛士。于是,帕克把廚房的圍裙系在腰上,他沖了過去——”
“然后他死了。”顧童祥說。
“是的。”
金太太點點頭。
帕克沒能一個漂亮的閃身,成功的躲開椅子上的尖刀,所以他死掉了。哪里會有爺爺把這樣的故事當做激勵別人的故事,講給孫子去聽呢?
“這不是正常意義上的畫展建議。金女士,這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藝術建議。”
顧童祥說道。
“顧為經身邊有很多很多人。有比我好的多的多的多的老師,也有著比我更加專業的經紀人。我要跑去教顧為經應該怎么去辦畫展,那么明顯是在添亂,這并不合適。”
“面對生活?”金太太詢問道。
“面對生活。”顧童祥肯定的說。
“我覺得,是不是悲劇,往往應該在于你怎么看待這個故事。在那個馬德里的公寓里,住滿了失意的斗牛士。恩里克擁有矯健的身手,能夠在一秒鐘內連續做上四個漂亮的,吉普賽雜耍式的戲耍公牛的慢動作,最后把披風重新寄在腰上。”
“可他卻在餐廳洗盤子,他一輩子都是個三流斗牛士,當他真的參加斗牛比賽的時候,一只業余的公牛朝他沖了過來,他怕的要死,所以轉身就逃走了。”
“帕克卻沖了上去,那一刻,他就是公寓里真正的斗牛士。”
“‘公牛’——對為經來說,是困惑,是畫展,是生活本身。”顧童祥說:“我如果是一個真正強大的人,那么,我就會站在他面前,一手攔住公牛的牛角。很遺憾,我沒有這個能力。我給不了顧為經藝術上的答案。”
“我沒有辦法告訴顧為經畫展到底會是成功還是失敗。我的孫子,他也不需要我去告訴他,爺爺相信你,畫展一定會大獲成功的!他需要的不是這個。就像帕克和恩里克誰也沒有辦法得知,帕克到底能不能去閃開尖刀。”
“這不是選擇閃不閃得開尖刀的問題。這是選擇去成為帕克,還是選擇去成為恩里克的問題。”
“如果他想要成為斗牛士,他就不能面對幻想里溫順的公牛,他就要去面對真實的長著牛角的牛沖來,如果他辦好藝術展,他就不能在藝術展面前逃跑。如果他想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他就不能在生活面前逃跑。”
“他得負起責任來!”
“這就是我的人生經驗。人很難選擇面對生活的結果,人只能去選擇怎么去面對生活。”
顧童祥抱起手臂,一個戰術后仰。
旁邊的金太太看向顧老頭的眼神,已經幾乎要冒出崇拜的星星了。
“顧先生,您真的是一個真正的硬漢。”
“讓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吧。”
……
十五分鐘后。
真正的硬漢·顧打包好所有的畫具,抓起溜貓繩就準備美滋滋的奔向墨西哥餐廳。
“喵!”
阿旺懶洋洋的叫了一聲。
在電話里教導孫子,號稱會永遠的沖向公牛的尖角,無論那是匕首、刺刀、還是鐵棍的顧老頭渾身上下抖了抖。
就跟中了控心咒似的,他攤開手。
阿旺看著老顧子“卑微”的躬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后腿一蹬,跳到了顧童祥的臂彎里。
本宮乏了。
本宮不想自己走路。
本宮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