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里的學生之中,維克托反應的最快,外號是“教授”的他第一個如閃電一般光明正大的抓起書本。
這個水彩畫室的規矩是不允許使用電子產品,進屋以前,所有的人的手機都放到墻壁上的收納袋里。
這種畫室的結構,偷偷玩手機也根本不可能。
但柯岑斯先生可沒有說不讓查參考書。
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維克托的動作激起了大家的連鎖反應,所有人都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隨著骨牌倒下,發令槍響起,每個人都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翻起了手頭的教科書。
包括了顧為經。
顧為經低著頭翻著書本。
丟勒、門采爾、保羅·西涅克、約翰·康斯特布爾、小科酷斯、修拉還有奧斯威廉……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一片刷刷刷的快速翻書聲之中。
柯岑斯教授依舊保持著近乎于行為藝術式的姿勢,看上去很得意自己造就了這番雞飛狗跳的局面。
隨手往池子里丟下一把魚餌,看著滿池子的饑餓鯉魚噗通,噗通跳來跳去。
柯岑斯似乎嫌現在的場面還不夠激烈。
于是。
他又往池子里丟了一大把魚餌,或者更準確的說,他直接把一麻袋的魚餌重重地扔了進去。
“哦。還沒有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么?”
“這可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吧,你們可真讓人失望。”他一邊斥責著學生,“這樣吧,你們也用不著去找sugardady,要車了。”
柯岑斯直起腰。
他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來,“你們知道,寶璣會給項目里的最杰出的畢業生送定制款的手表。而做為大師藝術項目的評委與負責人,同樣的手表我也有一塊。”
他晃悠著手表的真皮表鏈,真的很像是在晃悠著魚餌。
“拿去,拿去。”
“你們可以去拿這塊手表,去換一輛車。”
“還有……誰回答出來這個問題,誰就可以對外說,他是我的學生。不是這學期碰巧報了我的課的那種學生。而是……貝利尼和提香,兩代威尼斯首席畫師的那種學生。”
“今年的校園藝術展上,有誰想做為我的弟子參加么?校長那里我來搞定,哦,你們想認識誰,某位富豪,還是透納獎的評委,很容易,哦,這實在太容易安排了——”
即使在這么繁忙的場合。
空氣里還是出現了瞬間的靜謐,然后一片椅子拖動的聲音。
大家已經不像是在翻書了,而是像在打仗。
簡直是瘋了。
回答上這個問題,一塊白金的金表,一位頂尖藝術大佬的弟子,優秀畢業生的身份,名流的酒宴,一切都觸手可及。
這都不是瘋不瘋的事情了,而是……簡直無法理解,不可理喻。
這水彩老師瘋了吧?
可塞繆爾·柯岑斯日常里就是個刻薄的瘋子。
一個無法理解,不可理喻的人。
這個條件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學生們居然覺得挺靠譜的。
“快快快,小馬駒們快點跑起來。”
柯岑斯大喊。
“提示,也許你們需要一點提示。嗯,好吧,讓我想想,他可能生活在十九世紀,大約和美國藝術界有關,你們還需不需需要一些更多的提示,嗚……你們知道的,我個人欣賞哈德遜畫派——”
柯岑斯的話音出口。
所有人又齊齊的把大部頭的教科書翻到后半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