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認為是藝術史上的標志性事件。”老太太回憶著往事,“一個美國人,拿了歐洲藝術行業最閃耀的冠冕,當時雜志社內部吵的翻天……這就是我對波普藝術的最初印象。”
“伊蓮娜女士說,身為一個奧地利人,就像奧地利人一樣,她曾經相信過維也納才是歐洲真正的心臟,是歐洲的藝術之都。但在1938年以后,它似乎就『失去』了和巴黎繼續較量的資格。”
“與那一天的不光彩相反。”
“1964年似乎則是波普藝術榮耀加身的那一年。無論當時有多少藝術批評家們覺得不可思議,無法理喻,甚至覺得憤怒。但很多人都相信,那一年之后,盡管畢卡索還活著,盡管畢卡索還居住在南法的薰衣草田間,他依然是那個藝術的奇跡。”
“整個歐洲藝術的心臟,不再是巴黎,而變成了紐約。”
“您喜歡它麼?波普。”戴克·安倫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聽說……您喜歡我的作品。”
“是的。你之前在阿布達比羅浮宮的畫展。我沒有去到現場,但每一幅作品我都分外認真的看過了。”
薩拉依舊點點頭。
老太太直白的說道。
“我喜歡它,我認為那是馬仕畫廊近些年來最為有趣的一場畫展,放在當年世界上的全部美術展覽來說,它也能夠排得進前五。”
安倫先生站在原地一陣的搖晃。
就……驚喜來的實在是過于突然了好吧。
好比去買彩票,他是抱著開出5塊錢彩票,回個本順便在路上買包辣條吃的心態去的,誰知,直接開了500萬出來。
傳言是真的!
戴克·安倫渴望過萬一……薩拉真的欣賞他呢。
然而。
戴克·安倫真的是哪怕渴望都沒有渴望過,這老太太竟然會這麼欣賞他。
牛皮喔!
安倫先生知道他的畫展簡直堪稱慘敗,在被伊蓮娜小姐罵的狗血噴頭后,并沒有被評論界唱衰,而是比那更可怕,評論界這次似乎連唱衰他都懶得唱了。
都沒幾家報紙和藝術評論媒體繼續拿著小皮鞭抽打他,大家覺得安娜罵的已經很到位了,就不必繼續“獎勵”戴克·安倫了。
對于想要構建出商業神話的人而言。
遺忘比批評更可怕。
沒人愛他,也就沒人恨他。
馬仕畫廊也寄希望于繼續投錢,聯系相熟的評論媒體,在市場上炒出些水花來,那場景仿佛是騎一輛老舊丶生銹且缺乏潤滑的沒氣自行車。
用力地砸資源下來,蹬兩下,自行車勉強往前溜達一點。
力氣一停下來。
自行車也就停了。
戴克·安倫深深地呼氣,擼起袖管,想要站起身來玩了命的使勁的蹬。然后,他抬起頭來,就看見一座山駛了過來。
安娜·伊蓮娜騎在那艘排水量是鐵達尼號小兩倍的貨船之上,拉著汽笛,從戴克·安倫的臉上硬生生的碾了過去,猶如隨便壓碎了海面上的一只破酒瓶。
更可悲的是。
這次,伊蓮娜小姐都不是有意針對他的,她只是自然的吸走了藝術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關注度。
比起那艘大船在海面上掀起的滔天波浪,使盡渾身解數賣力蹬自行車的戴克·安倫算濺起的水花,也就只是往水上扔一只破酒瓶而已。
整的可憐的戴克·安倫自己都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