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之前,他都不太確定,薩拉女士真的知道他的那個畫展。
誰知?
“馬仕畫廊近些年來最好的畫展,在當年所有的畫展之間,也能夠排進前五?”
ohhhhh!
他激動的想像大猩猩那樣錘打胸口,然后探出長長的手臂,揪住馬仕三世的領子,把馬仕三世從法國的度假別墅里揪過來,按著大老板的脖子,把他的耳朵硬塞在薩拉的眼前。
聽!
洗乾凈耳朵給老子聽,認真聽,好好聽,反反覆覆的聽。聽完默寫一百遍,然后跪下來叫爸爸。
“怎麼,就是你是馬仕三世啊?就你小子……不給老子砸錢?就是你小子沒給他批那1000萬歐元?就是你非要跑去給了顧為經一份寬松到爆的合約。”
什麼叫反向投資鬼才啊?
知道馬仕畫廊這些年為什麼虧錢麼?
這就是有眼不識泰山的結果。
戴克·安倫,不,“馬仕thesend”先生爽極了。
薩拉覺察到了這一點,她仿佛還嫌戴克·安倫不夠爽似的,額外補充道。
“我認為你的畫展比顧為經的畫展要強,你最具有閃光點的地方,正是顧為經的作品所最缺乏的地方——”
“關于現代人生活的銳利觀察與洞悉。”
她夸獎道。
“哦,是這樣的,是這樣的,我的那場展覽有非常多花費了精巧心思的構思……”戴克·安倫頻頻不斷的點頭,他不太關心顧為經的畫展了。
他在這里。
薩拉女士就在旁邊。
這麼寶貴的時間,不若到旁邊去,給他自己開個專訪好了,他能為自己混上一篇版面,不比在這里吐槽顧為經強。
“我前一段時間,以大師計劃的評委的身份,見過一次顧為經。”
薩拉倒是吐嘈顧為經,吐嘈個沒夠。
“大師計劃?《油畫》雜志旗下的項目麼?”安倫豎起一只耳朵。
“一個給青年藝術家的駐校綜合藝術項目。《油畫》雜志社有所參與。”薩拉說道。“我給他打了5分。”
“我承認,對于學生來說,他是畫的很不錯。”戴克·安倫一聽是個學生項目,他又把耳朵放下來了,他不了解德國的評分體制,敷衍的夸獎道,“打滿分也正常,筆觸呀,線條呀,都挺好,他缺乏的是更多的沉淀和打磨,您顯得非常的公正——”
“不。分越低越好。4分是及格線,5分直接就是不及格。”
薩拉說道。
“話又說回來,另一方面,藝術行業,對于社會的觀察,真正發自內心的思考,要遠遠比筆觸和線條更重要。畫一幅漂漂亮亮的畫,又能有多難呢?古往今來那些偉大的作品,有幾個真正以畫的漂亮取勝的呢?這就像是老年人和年輕人之間的差別。只看漂亮,只看線條和筆觸,卻忽略了真正有深度的東西,就好像只看見一株大樹而忽視了身前整片的森林。”戴克·安倫面不改色的說道,“這要是一場選美比賽,伊蓮娜小姐肯定贏,但如果比較的是藝術的洞察力——”
“但那天,我給項目里的其他所有人,打的都是6分。顧為經已經是得分最高的那個了。”
薩拉盯著身前的作品,慢悠悠的說道。
安倫先生張開了嘴。
安倫先生閉上了嘴。
安倫先生決定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