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經確實比以前拉的更好了,而且強的不是一星半點,聽上去甚至判若兩人。
如今,顧為經終于可以挺起胸膛,驕傲的說——他拉的琴不像是鋸木頭,而像是正經的音樂。
這樣的更好,這樣的“強”,這樣的“判若兩人”,和他在幾年前,第一次得到“門采爾的繪畫基礎技法”之后,所拿起彩色鉛筆,在紙面上畫出了完全判若兩人的作品。
此間的兩個“判若兩人”,寫起了文字筆畫完全一致,落在紙面上的分量,亦有天壤之別。后者是一位水彩大師和普通藝術生的差別。前者,是普通業馀音樂愛好者和業馀木藝愛好者之間的差別。
是不夾雜任何系統,任何取巧,任何“靈光一現”成分的,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努力練習練習再練習之后,所得的成果。
刻薄一點的話。
這里面甚至沒有任何“天賦”的成分。
身為畫家,沒有系統的顧為經,他也是一個有才華,有天賦,有努力,有靈氣的小畫家,他也是國際學生藝術班的優秀學生。
身為提琴手。
顧為經不騙人——他就是沒天賦。
憑良心講,他學習中提琴的過程,外部條件實在是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比他學畫實在強太多了。他人生第一把琴,就是價值幾萬歐的由制琴師一點一點手工制作的頂級小提琴,他人生中的第一位音樂老師,教他一個個念do,re,mi,fa,sol的出自頂級交響樂團的小提琴手,每周末一起排練家庭音樂會,想一個人拉琴,牧場里還有一只不會到處跑的奶牛。
偶爾,還飛去維也納聽一場音樂會。
莫扎特學音樂,都沒這個待遇好吧,弱一點的系統,恐怕無非也就如此了。而這,顧為經最大的進步,也就只是如今他拉的像是“正經”的音樂。
不是顧為經現在拉的多好。
而是以前太拉,太不正經。
不能人不行賴地不平,沒天賦就是沒天賦。
顧為經相信,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只要付出了時間,付出了努力,每日勤加練習,就能拉出和他差不多的作品。
而現在——
同學們則說他拉的太好了。
“好”,未必是指技法高超,而是,他拉的別有深意。
他是不是想要表達什麼?他的琴聲,和即將在阿布達比羅浮宮里舉辦的畫展,有什麼隱秘的關聯麼?
人人都聞風而至。
人人都熱切的伸出耳朵,想要在他努力的琴聲里,聽出那一絲和“偉大”的藝術交織在一起的暗線。
仿佛有一道謎題擺在這里。
只要解開了它。
就能解開閃閃發光的寶藏。
顧為經拿著紙牌,想起了伊蓮娜小姐最初寫給他紙牌上的話語——
“謝謝,你們愿意為了優美的藝術而做些什麼麼?”
愿意為了優美的藝術而做些什麼,美術學院的同學們似乎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過了,他抱著手里塞滿鈔票的錢箱。
顧為經抱著手里塞滿鈔票的錢想,在心里想著,薩拉詢問他的那個問題。
似乎有一條隱藏的脈落。
藝術家們或痛苦,掙扎,迷茫,當然也可能是幸福,平安喜樂,一帆風順。
無論怎麼樣。
當這條磕磕伴伴的長路走到最后,就會有一座鍍滿黃金的宮殿在等待著他。
“顧為經。”
“你認識邁爾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