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坐著的這個頹喪的男人是羅伯特心中第二個哈姆雷特。
一個經常出現在閃光燈前的“名流”,他的公眾形象與私下里所展現出的精神面貌有所差別再正常不過。
差別這么大的
很少見。
當然,羅伯特也就沒有私下里見到過幾位名流,他以前認識的最有名的人是校園球隊的外聘教練,對方在第四級別職業聯賽踢過球。
戴克安倫這樣的曾能被《紐約時報》采訪過的畫家,羅伯特一個都沒有見過。
他預想過對方很難打交道,預想過對方會鼻孔看天,預想過對方會說一些他根本都聽不懂的奇怪話語。
無論怎么設想,他都以為自己見到的將是一位能夠抵擋得住《油畫》雜志的壓力,徒手推起比薩斜塔的霸氣人物。
羅伯特從來沒有想到。
自己見到的是一位中年廢柴,且他看上去相當的疲憊。
「第一次見面,坐在我眼前的并不是superan,我看到的是胡子拉茬的克拉克肯特,而且,他似乎剛剛被《星球日報》開除了。」
羅伯特在心中打著腹稿。
他嘗試露出了微笑。
“請您想想看,我能夠為您做些什么——您讀過《月亮與六便士》么,毛姆以高更為原型所寫的虛構人物傳記。”
羅伯特說道,“安倫先生,如果高更身邊有這樣的一位記者,他清晰的記錄下了他生命之間的那些最重要的時刻,原汁原味的把讀者完全還原到了歷史的情景之中,每一封稿件寫就之后就被封存。直到某一天,把它們全部拼接在一起,最終構成了他的一生剪影。”
“這該是一件多么偉大的作品啊——”
“高更”戴克安倫搖搖頭,“我不想做高更。他死于了梅毒,這就像是hiv,哦,太可怕了。”
房間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抱歉。畢加索達芬奇。”
羅伯特嘗試的換了個名字。
“我做不了畢加索,我也成不了達芬奇,我沒有他們的那種天賦。”
戴克安倫挑剔的搖著頭。
“你知道,我是為什么會在休假期,來到阿布扎比的么”戴克安倫整個人陷入了沙發里,按揉著自己的眉心。
“我曾在這里慘敗過,現在,我是來——在現場見證另外一場《油畫》雜志筆下的慘敗。”
昏沉沉的房間里,戴克安倫如是說。
——
伊蓮娜小姐沒有來阿布扎比盧浮宮!
伊蓮娜小姐沒有來到阿布扎比盧浮宮!
重要的事情應該說三遍。
《油畫》雜志的前任藝術總監,伊蓮娜家族的繼承人,顧為經的個人經紀人,畫展的策展人安娜伊蓮娜沒有來到阿布扎比的盧浮宮!
在畫展開幕之前,一個內部消息便在馬仕畫廊里流傳。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戴克安倫愣了足足有十秒鐘,然后他直接就笑出了聲。
聽說是顧為經和安娜伊蓮娜鬧掰了。
這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的脾氣,就是玩兒,沒別的。
人家愿意了,就一起辦個畫展,人家不開心了,《油畫》雜志的藝術總監都想辭就辭,他顧為經算是個什么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