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亞瑟打量著這位已經聽說過很多遍,但卻僅僅是第二次與他見面的香水商人。
只不過他的樣貌與打扮顯然與亞瑟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不知道是為了不引人注目,還是他平常也是這么打扮的,伯尼哈里森從頭到腳都是黑白色調,黑色燕尾服搭上白襯衫,連鬃胡再配上一個高禮帽,渾身上下雖然彌漫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但卻并沒有濃郁到刺鼻。
如果不是亞瑟先前已經見過他一面,知道他是一位富裕的香水商,亞瑟或許可能只會認為他是個收入還不錯的公司職員抑或是更低地位的人也說不定。
畢竟這年頭,就算是一個生活水平剛剛達到中等水平的普通市民也會為自己添置上一身還算體面的行頭。
甚至于,有些工人為了在休息日能夠體面出行又不影響自己的生活水平,會選擇在周一典當自己的衣服,等到周末發工資的時候再把它贖回來,如此反復操作,將典當行當作存儲處使用。
伯尼哈里森的模樣顯得有些憔悴,完全不如當初亞瑟抓捕他的時候那般淡定從容。
雖然亞瑟不知道皮爾爵士和托利黨內的幾位大佬找他談過什么,但是從他這個表情也可以看出,哈里森議員的政治生涯多半已經來到了懸崖邊。
“哈里森先生。”亞瑟開了句玩笑“我還以為這個時間您應該在下院與眾多閣下圍繞著議會改革法案辯論呢,您今天怎么有心思來白廳街坐坐或者說,您在那樁謀殺案上有什么新發現,打算向蘇格蘭場強而有力的線索”
哈里森聽到亞瑟這么說,心情不由變得更沉重了。
他雖然不知道蘇格蘭場掌握了何種證據,但是從皮爾爵士以及眾位托利黨閣下處透露出的口風來看,他現在儼然已經變成了托利黨的棄子。
之前為了保留下一個寶貴的下院席位,皮爾爵士他們還愿意替他略加回護,并沒有提出讓他辭去議席什么的。
但是自從前幾天輝格黨傳出查爾斯格雷伯爵打算提請國王解散議會重新舉行大選,以便強行在下院通過議會改革法案后,他在托利黨內的地位便呈現出了大幅度跳水的跡象。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的議員席位將會被一個名叫本杰明迪斯雷利的新人所取代,而對此他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原因無他,只是由于他能夠當選議員,完全不是他多么有人望,而是他勝選的那個選區是處于托利黨控制下的口袋選區。誰能在那個選區勝選,完全取決于托利黨的大佬們中意誰。
而現在,他別說是勝選了,就連能不能通過黨內選舉被任命為議員候選人都很成問題。
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如果按照哈里森自己的算盤,大選剛剛結束,按照1716年頒布的七年法案規定,一屆議會的最長任期可以達到七年,而現在距離上一次大選才不過剛剛過去半年,他有足夠的時間在黨內閃轉騰挪。
但令哈里森萬萬沒想到的是,首相格雷伯爵居然玩的這么大。他本以為輝格黨只要上臺執政,議會改革運動就會偃旗息鼓。可現在看來,格雷伯爵居然擺出了一副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沖鋒姿態,輝格黨內所有沒有跟隨投票的議員全部遭到了輝格黨團的訓誡。
而在他發現這依然不能扭轉態勢后,居然直接決定掀桌子,勸說國王陛下重新召開大選,以便讓下院改革派占據絕對多數。而更令哈里森想不通的是,持反對改革立場的國王在權衡再三后,居然同意了格雷伯爵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