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1年9月20日,作于維也納的病榻。
路易波拿巴的腦海中時不時就要閃現出這封信箋的片段,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明媚的笑容,但是心頭的陰雨卻無人能懂。他駐足停留在刑事犯罪偵查部辦公室的門外,抬頭望向過道邊的窗戶,倫敦的陰雨一連下了好幾天,白廳街上的行人一個個套著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路易波拿巴抱著文件按在胸口,他禁不住低聲喃喃道“維也納的冬天與倫敦相比,誰更寒冷呢夏爾,我們做的這些到底是對是錯”
他低沉著腦袋,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然而他的身后,忽然想起了一陣溫和的嗓音“對與錯都是上帝寫下的注腳,對于人的一生來說,只要活的精彩就好。雖然我不喜歡黑格爾,但是他有一句話還是很有韻味的。路易,你知道嗎密涅瓦的貓頭鷹只有在黃昏時刻才會飛行的。”
路易波拿巴身子一顫,他轉過頭望去,亞瑟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然來到了他的身后,他的腋下夾著一本書,手里還端著個冒著熱氣的咖啡杯。
路易急忙轉身向他敬禮,隨后將懷中的文件遞了過去“黑斯廷斯警司,昨天的會議記錄以及上月蘇格蘭場的犯罪統計數據都已經整理好了。”
亞瑟掃了眼文件的封面,微微點頭道“做的不錯,看來你在蘇格蘭場適應的很好,可以稱的上是一位相當不錯的警務秘書了。那么”
亞瑟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微笑著欠身問道“進來喝杯茶吧,神經總是緊繃著也不好。在蘇格蘭場上班又不是坐牢。”
亞瑟提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杯茶,又從旁邊的柜子里端出了一盤點心,但是還不等擺到桌上,他便看到了點心盒里的幾塊酥皮餅干好像缺了一角。
亞瑟瞥了眼躺在辦公室沙發上捂著肚子打飽嗝的阿加雷斯,不動聲色的將那幾塊餅干挑了出去,隨后微笑著轉身擺上點心,問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其實我剛來蘇格蘭場的時候也和你一樣,每天上班都擺一副臭臉,這地方確實總能想方設法的給人添堵。”
路易波拿巴端著茶杯,先是低頭笑了一下,隨后搖頭道“沒有,長官。在經歷過起義失敗的逃亡以后,我覺得這種日子雖然算不上輕松,但也不至于讓我滿臉愁容。甚至有時候我覺得沒事干干活還挺輕松的,手頭有了事情做,日程排的滿滿當當的,這樣我就不容易瞎想,精神上也就放松多了。
就拿您讓我去搜集伯尼哈里森的案件情報這件事來說吧,雖然這看起來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我真的感覺自己所作出的努力收到回報了。說來還有些不好意思,這件事或許是我這么多年所干成的第一件事了。
這讓我感覺很滿足,也感到自己好像真的憑借自己的力量做到了點什么,雖然我所做出的貢獻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
亞瑟聽到這話,只是打趣道“路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對于蘇格蘭場來說,這可是個天大的事情。另外,你搜集的情報也并非微不足道,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去做這活兒。有權力制定政策的大人物,自然有一堆人給他出主意,至于他本人,只需要從這些選項中選擇一個就行了,而且就算將來事情辦砸了,也只要將責任推到那個出主意的人腦袋上就好。但是咱們作為執行人員和那個提建議的,咱們如果把事情搞砸了,又能讓誰替咱們扛下這口黑鍋呢”
路易波拿巴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旋即問道“這話是您自己想的嗎”
亞瑟吹了吹滾燙的咖啡“不是,但是我在歷史上找到了許多實踐者。你或許不知道,我在倫敦大學念書的時候,就是歷史系的。”
路易波拿巴聽到這兒,禁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苦笑著問道“長官,說實在的,雖然已經同您相處了一個多月了。但是與您相處的越久,我便越發的無法看清您是怎樣的一個人。報紙雜志、警官評價、街巷消息、實務操作,在不同的消息來源上,您的形象是完全不同的,有時候甚至是截然相反、互相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