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與帕麥斯頓子爵的交流內容分析,他并不是一個很抗拒使用非常規手段的人。如果本杰明頂著個平民身份批評外交政策,而且還是在帕麥斯頓子爵剛剛裝完樣子的時候,我可保不齊他會干出點什么事情。畢竟在那個檔口上,社會輿論在他那邊,如果他突然給本杰明套個誹謗內閣的罪名,好像勉強也說得過去。
別忘了伯尼哈里森,蘇格蘭場直到現在還不動他不是因為我們打算息事寧人了。而是哈里森先生因為資助波蘭夫人的問題,現在還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等過上十天半個月沒人關心他了,蘇格蘭場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他請到審訊室里,專心致志的處理那樁謀殺案了。”
迪斯雷利聽到這兒,也知道沒必要在這件事上繼續堅持。
他轉而咨詢道“在臨近選舉的時候,去招惹帕麥斯頓確實不能算是個明智之舉。不過在別的方面出風頭也是一樣的,我”
這回還不等迪斯雷利說完,亞瑟便開口道“別著急,本杰明,除了到蘇格蘭場做道德勸導以外,另一樁能出風頭的事情我也給你預備好了。帕麥斯頓子爵昨天慷慨的提出要為波蘭難民工作機會,而為了防止他繼續在英國佬的波蘭文章上糾纏下去,我告訴他我們的編輯部可以貢獻出幾個崗位。
按照帕麥斯頓子爵的個性,他肯定會把這件事拿到報紙上大吹特吹,你作為咱們的大股東和總編輯,到時候也能跟著他蹭幾個采訪機會。
而將來你當選議員后,如果打算給他在波蘭問題上找麻煩,正好也能利用這個波蘭人雇主的身份去現身說法,告訴大伙兒,其實大部分波蘭難民的生活并沒有得到改善。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呢”
大仲馬聽到這話,只是放下茶杯咬著牙感嘆道“黑真他媽黑啊亞瑟,你不去選議員真是不列顛政治界的一大憾事。”
而良心尚存的迪斯雷利則有些擔心亞瑟的處境“可是如果我來這么一手的話亞瑟,你那邊不會有問題嗎我當選議員后,我就可以不懼怕帕麥斯頓的威脅了,也沒人敢來找英國佬的麻煩。但是你畢竟在蘇格蘭場干著呢,你就不怕帕麥斯頓回過味來找你的后賬嗎”
亞瑟聽了不以為意的捧著茶杯靠在沙發上“本杰明,帕麥斯頓子爵是外交大臣,他的手暫時還插不到內務部來。我知道他和內務大臣墨爾本子爵關系不錯,但是如果我能讓墨爾本子爵覺得我對他很重要,那么短時間內我就不會有什么事情。”
迪斯雷利問道“那你覺得你對墨爾本子爵重要嗎”
亞瑟喝了口茶,緩緩搖頭道“現在還談不上重要,他最多是看在布魯厄姆勛爵的顏面上,對我稍有禮遇罷了。”
大仲馬不解道“那你的自信又源于何處呢”
亞瑟輕輕笑了笑“當然是源于伯尼哈里森先生和他們好朋友諾頓法官了。”
亞瑟這段話把大仲馬和迪斯雷利弄得云里霧里,他們根本猜不透亞瑟說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正當他們想要繼續追問時,忽然聽見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大仲馬起身拉開房門,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穿著貼身燕尾服、系著深灰色蝴蝶結,身形瘦削,眼神中透露著些許憂郁的青年男子。
男子的面容看起來略顯憔悴,雖然他想要強打精神,但是還是一眼就能看出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疲憊痕跡。
他望著身形壯碩的大仲馬,勉強的露出一抹禮貌的笑容,摘下帽子用他那半生不熟的英語詢問道“請問,這里是亞瑟黑斯廷斯先生的寓所嗎”
大仲馬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捏著下巴問了一句“你是個法蘭西人嗎”
青年略顯驚訝道“您為什么會這么說呢”
大仲馬回道“因為你的口音太奇怪了,和我當初剛學英語的時候簡直是一個味道的。”
青年聞言只是溫和的笑了笑“我確實有一半的法蘭西血統,我的父親是個法國人,但我和我母親都是不折不扣的波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