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學會的實驗室里,法拉第像是往常那樣坐在實驗臺前,用鉗子一點一點在木棍上耐心的纏繞著未來實驗要用的絕緣銅導線。
他現在早已不是當年漢弗里戴維爵士身邊那個幫忙拎包的小學徒了,如今身居皇家學會實驗室主任的法拉第其實完全不用再從事這種基本瑣碎的工作,這種簡單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給手下的學徒去做。
但是只要工作不忙,他依然會對這些實驗的細節親力親為。
算算時間,從他20歲成為戴維爵士的助手開始,如今又一個二十年過去了,嚴謹的對待實驗的每一個環節已經融入了他的骨血里。他這種讓初見法拉第的人感到驚詫的行為,不過是他生命當中的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習慣而已。
法拉第熟練的纏繞著銅導線,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繞上了最后一根繩結,他放下鉗子將那根銅導線對準透光的窗戶看了一眼。
依然是和往常一樣的完美無瑕,每一根絕緣導線都緊挨著貼在了一起。
法拉第溫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一如往常那樣風度翩翩,和藹、文雅、謙虛,他依然還是那個能引得倫敦各界淑女們尊敬愛慕的邁克爾法拉第。
忽然,法拉第的視線變幻了焦距,興許是剛剛太入神了,他這時候才發現銅導線的后面正站著一個男人。在科學態度方面與他同樣謙虛的年輕電磁學研究者亞瑟黑斯廷斯先生。
法拉第坐在凳子上一手靠著實驗臺笑著問道“什么時候來的”
亞瑟想了想,含糊的回了一句“沒多久,我也是剛到的。”
“亞瑟,你啊你啊每次都是這樣。”
法拉第脫下手套站起身道“我說過很多次了。你來皇家學會找我隨時都可以,但伱實在是太禮貌了,禮貌到甚至有些拘謹。不過這或許就是你能和惠斯通先生交朋友的原因,你們都是內向的人,所以才能互相了解不過按理說你不應該這么內向才是,你是個蘇格蘭場的警官,難道內向的人也能干好警官這份工作嗎”
亞瑟聽到這話,開朗的笑了笑“我覺得我的性格不能用簡單的內向與外向來概括。我究竟是外向還是內向都是不確定的。法拉第先生,警務工作其實和您的工作沒什么兩樣。您難道是個內向的人嗎”
法拉第不解道“這怎么說呢”
亞瑟開口道“當您發現上帝用幕布蓋住的真理時,您可以廢寢忘食的連著工作幾個星期,中途什么話都不想言語,表現的像是一個最內向的人。而當您真正發現了真理時,您又愿意開心的站上講臺向大家公布您的新發現,不論是男人、女人、老人還是孩子,貴族又或者是平民,只要是他們想要弄清楚問題,您都會耐心的給他們講解,一遍、兩遍、三遍,直到他們搞懂為止,這個時候您又表現的像是個最外向的人。所以我才會說,您所從事的工作和警務工作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