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大臣墨爾本子爵則在趁機推進他的市政警察法案,相較于去年他遇到的阻力,今年的市政警察法案推動起來明顯順利了許多。
如果讓亞瑟猜測原因,那么他認為,應該是不列顛各地的市政當局終于發現,讓警察部隊管理治安明顯比陸軍出動更令人放心。
更何況,墨爾本子爵如今也不再堅持內務部必須完全掌握全國警察部隊的領導權,而是愿意與市政當局共同管理。
至于另一個令市政當局愿意讓步的原因,則是前不久剛剛通過的不列顛城鎮改造計劃。如果服從中央管制霍亂就能攤上這種好事,那他們也不介意考慮考慮。
就在幾天前,托利黨新秀議員迪斯雷利先生以一份技驚四座的演講在下院博得了三分之二以上的支持票數,成功說服議會通過了謀劃已久的城鎮改造項目。
而迪斯雷利能夠成功,主要有兩點原因。
第一是眼下洶涌的霍亂疫情,已經讓議員們感到不能對城市衛生置之不理。
因為就算是議員齊聚的威斯敏斯特宮,每到夏天來臨的時候,都能聞見從隔壁泰晤士河飄來的陣陣惡臭,以致于上下兩院開會時不得不關上窗戶。
但從前由于這種計劃實在是太花錢,議員們對于城市改造這種事依舊是舉棋不定。但霍亂等多種流行病的到來,卻讓城市改造有了一個充分的理由。在這一點上,不論是輝格黨還是托利黨,都很容易達成共識。
第二是迪斯雷利先生的某位熱心朋友為他的某種秘密文書。
或者說,是霍亂期間巴黎共和派與波拿巴派號召人民起義的宣傳文件告人民書。
窮人并不是死于霍亂,而是死于饑餓富人很少遇到威脅,因為他們逃跑了。不幸者擁有更少的勞動與面包,人們禁止死者的親朋好友進入醫院。
為什么讓膽小鬼、利己主義者攜帶生存資料,逃離邊境,卻讓人民生活在巴黎疾病肆虐人口稠密的街區,因為它們既骯臟,且人口擁擠。
有人拋棄了疾病不會侵入的干凈而寬敞的房屋,它們空蕩蕩的,醫院卻人滿為患。窮人之悲慘與狹窄的居所在吞噬奄奄一息者。
啊讓這些毫無用處的公館接收除了臭氣熏天的大街就無處居住的不幸者。啊既然富有的主人拋棄了它們,那么就讓人民去居住
當迪斯雷利在下院宣讀這份文件時,下院一度陷入了長達半分鐘的死寂。每一個人的鼻孔里都嗅見了當年法國大革命的氣息,每個人的眼睛都能看得出幾分凝重與疑慮。
而當迪斯雷利先生振臂一呼,說出那句他自認為可以流芳百世的名言時,下院掌聲雷鳴。
“一個分裂的王國無法持續太久,當社會的底層動蕩不安時,上層建筑也無法獨善其身。茅草屋倒塌之后,圣詹姆士宮的大理石柱也會為之顫栗。外界環境往往不受我們控制,但我們自己的行為卻始終在我們的掌控之中。而我們,將用我們的行為證明,不列顛政治體制的優越性”
不得不說,這句話聽起來很有氣勢。
但是亞瑟為什么會對迪斯雷利在下院的高光時刻這么清楚,自然是由于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八次聽迪斯雷利提到他的光輝事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