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向這幫平日能在街頭巷尾看見的人們下跪,以換取這幫家伙放下武器和平安寧的返回他們簡陋破舊的小屋里。
因為,作為亞瑟多年的朋友和下屬,他十分清楚,這一次的行動,是這么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在行動前就往火槍里裝填了實彈,而這,也代表了亞瑟是打算動真格的。
然而,暴動的人群自然不可能因為他的三兩句話便在此處退卻。
他們人多勢眾,而且剛剛才給予倫敦塔守衛當頭一擊,即便他們并沒有像是蘇格蘭場的警察那樣人人配槍,但所有人都毫不懷疑他們將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回敬湯姆喊話的,是暴動人群中的火槍轟鳴。
數十顆子彈伴隨著火光噴涌而出,興許是由于大雨的遮擋,又或者是由于亞瑟刻意讓警隊與暴動人群保持了一百碼的距離,這輪齊射并沒有對警隊造成太大的損傷,不少彈丸打在警察隊列前的水洼里,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翻騰的漣漪。
“該死的藍魔鬼,我們在這里是為了人民,而你們,你們在這里又是為了什么為了那一口搖尾乞憐得來的餿飯,還是你們主子不咸不淡的稱贊”
砰
普倫基特放下平舉的貝克式步槍,將瞄具從眼前挪開,黑洞洞的槍口還在冒著青煙。
騎在黑馬上的亞瑟望著那個捂著冒血肩膀從箱子上滑落的叫囂者,輕描淡寫的舉起戴著白手套的手掌“如您所見,先生。我們在此,是為了不列顛。”
白手套一揮而下,站在最前排托尼警官拔出警官刀,青筋爬滿了他的脖頸,他聲嘶力竭的呼喊,激凸的眼睛仿佛都快掉在了地上。
“開火”
燧發步槍噴涌而出的火舌,如暴雨般從倫敦塔頂落下的流矢,當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在暴動人群的中央綻放時,時間仿佛都在此刻定格。
茫然的表情,恐懼的面容,痛苦的呼嚎,溫熱的血流,一切的一切都被夜幕中漆黑的暴雨所埋沒。
作為蘇格蘭場的普通巡警,大部分警官在100碼距離的射擊效果未必能夠強于暴動者中的火槍手。
但對于自第95來復槍團退役的幽靈隊成員來說,惡劣天氣條件下的100碼射擊只不過是他們的訓練基礎。
僅僅是一輪齊射,暴動者當中的火槍手便已經出現了三分之一的減員情況。
而在警察隊伍和倫敦塔衛隊雙重火力的打擊下,方才還一往無前的暴動人群瞬間出現了潰散的跡象,火槍手隊伍遭到重創使得他們失去了主心骨,就像是一群任人驅趕的羔羊,再也無力抵擋。
在這樣的情況下,警官們也沒有選擇進行第二輪齊射,這不是因為他們心懷慈悲,而是因為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交戰,他們根本來不及進行二次裝藥。
他們抽出掛在腰上的文明杖,翻越示威者布下的路障,毫不猶豫的沖向了那群仍舊在堅持圍攻衛隊盾墻的示威者。
在噼里啪啦的雨點聲的助陣下,馬靴踐踏在青石磚上的響動被無限放大,就好像一群奔向羊群的猛獸。
兩群人扭打在一起,一個暴動者被按倒,瞬間三四個警察便一擁而上。
而落了單的警察也被暴動人群以同等待遇回敬,只不過與被包圍的示威者不同的是,等待著他的并不是文明杖,而是木棍和石頭。
在這一場看不見血紅色的黑夜之中,觀察著這處戰場的并不僅僅有騎在馬上指揮警隊前進的亞瑟,還有幾位藏在附近塔樓上的陰謀者。
小樓旅館的漆黑窗口伸出幾根黑洞洞的槍口,偶爾可以看見幾縷青白色的煙氣飄出,大檐帽下叼在嘴中的雪茄微微聳動,在噼里啪啦的雨點聲中,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是很真切。
“怎么來的是這小子威靈頓呢,他幾時會到”